萧卫国都不在家里,应该是去上班了。
他随手往兜里塞了个小面包,蹬上自己的山地自行车就往学校冲。
校道香樟繁盛,四季常青,冬天的太阳暖洋洋的,前面走着个人,萧长矜放缓了速度,去找停车场。
他以前不常骑车来学校,过了七八年,学校的地标建筑也忘得差不多了。
“哎同学,停车场是在这附近吗?”萧长矜在那女生身后刹住了车,开口询问。
女生止住脚步,披肩的头发微动,脊背僵直,好像整个人都站在阴影中一样。
加上她瘦瘦小小的,萧长矜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个冬天,再多的衣服,都不能帮她抵御住寒冷。
看女生不回答,他以为她没听到,拨了下铃铛,又问了一遍。
女生脑袋微侧,他以为她要回头跟他说话了,她却又扭过头去,见鬼一般地跑了。
长长的香樟道,萧长矜单脚撑住山地车,看着那个女生越跑越远。
校服穿得规整,身材瘦小,明明校园阳光灿烂,她却仿佛头顶自带乌云。
他眯着眼,舌尖顶了顶脸颊,脑子里突然“嗡”的一声。
这不是江苔生吗?
而她已经消失在了树影里。
该死。萧长矜有些懊恼,他刚刚怎么会认不出来她呢?
她又为什么见到他就要跑呢?
不过,十四岁的时候,他确实是不认识她的。
在那个对什么都不在意的年纪,他又怎么会留意一个话都没说过的女生呢?
中午第一节是书法课,水得很,书法老师教了个新字的写法就让自己练,课后交份作业。
萧长矜字写得不错,他叼着毛笔,用钢笔在草稿纸上刷刷练,写完自我欣赏一番。
同桌迟宇狗腿地凑过来,“矜哥,写啥呢,帮我写张呗。”
“去去去,有你啥事啊?”萧长矜顺手将草稿本翻了个面放在一边。
说是这么说,还是用毛笔给迟宇写了个字。
迟宇如获至宝,捧着宣纸,两眼放光:“作业有着落了。”
很快,萧长矜的座位旁边排起了一条小队,男生女生都有。
书法老师教完一个同学写字,回过头一看,好奇道:“你们干啥呢?”
“老师,没干啥,观摩书法大神写字。”周散吊儿郎当地打哈哈。
萧长矜羞耻捂脸。
“噢?有多大神?”书法老师摸摸下巴上的白胡子,仙风道骨地走了过来,眯着小眼睛看了半天萧长矜桌子上的宣纸。
“咋样啊老师?”有胆子大的男生问。
“嗯,还可以。”书法老师肯定地点点头,“我帮你拿去参加校艺术节去,明年市里的书法比赛也可以试试。”
“哇噢——”大家开始起哄。
萧长矜一脸听之任之,他不怎么在意这种事,而且,这里只是个梦,或者说,不是他的时空,得不得奖,和他有什么关系。
这天的课安排得特爽,书法课之后就是体育课,身娇体弱的迟宇向来不喜欢上体育课,恰好他有天去医院体检查出了有先天性心脏病,从此就有了块免死金牌,所有体育活动都可以选择不去。
眼见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上课铃声打响,风穿过教室吹得书哗哗翻了两页。
迟宇做贼心虚地左顾右盼,而后将萧长矜的草稿本翻过来,禁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一整页,密密麻麻、龙飞凤舞都是一个人的名字。
“江苔生?”头顶传来一个狐疑的女声,本子蓦地被人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