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何去何从呢?
蓝光萦绕,澎湃的力量在指尖流转,钟眠闭了闭眼睛,终是松开了指决,蓝芒轰然溃散。
钟眠很讨厌自己的犹豫,犹豫代表着本心的选择,她的本心叫她留下。
回头看去,她这十几年一直活在别人给她设下的禁锢里,不是走不出去,而是因为自己那点莫名奇妙的责任心和虚伪空乏的道德感不愿意走出去。
钟眠瞧不上这样瞻前顾后的自己,却又无法说服自己彻底放下。
既然如此,离开了又能如何?心有羁绊,便是去了天涯海角也无法真的自在。
何况,钟眠摸着自己的心口,摇头苦笑。
她的生命很快便要到尽头了,她没有多少时间了,即便走出去,可能也会倒在某个无人问津的荒山野岭等死,她其实没得选了。
她要完成的事不允许她任性而为,说到底还是被禁锢在了既定的宿命里。
看着恢弘的城门,钟眠知道,一旦进了这道门,这辈子便注定与世间万物的风采无缘了。
她见识过大自然的造化之力,日升日落,云卷云舒,星辰变幻。
只不过这些看的太多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钟眠一直看着同样的景色,早就看腻了,想去看看不一样的。
可惜啊。
钟眠叹息,万千风光留待来生再赏吧。
这道门是她人生的第三个转折点。
也许漫漫长路的尽头会是全新的开始,又或者进了这道门便是她这仓促一生的终结。
即便都不是,至少这里会是很多因果的终点。
三者有其一,便是一种成全。
钟眠抬眸望向高耸的城墙,城门正上方是一方石刻匾额。
“朔阳城”三个大字镌刻其上,凌厉磅礴,诉说着世人对这座城池和这个国家的认知——霸气的、充满力量的、威胁十足的新起之秀。
车帘被放下,马车缓缓驶入城门,光线昏暗下来。
钟眠透过车帘晃动带起的缝隙看着昏暗的通道,心中释然,她终于再也不用为难自己去做选择,因为再也没有选择的机会了。
视线很快便恢复了明亮,马车又前行了一段才缓缓停下。
又一名陌生的蓝衣侍女上了马车,用一块粉色的面纱蒙上了她的脸。
钟眠不是很喜欢这个颜色,不过她没有拒绝的权力,只能无聊的挑挑眉。
侍女扶着她的手臂下了马车,又过来一个侍女扶住了她的另一边手臂。
钟眠一瞧,这是赤裸裸的限制啊,这么怕她跑了啊,真是无趣的很。
两名侍女“扶着”钟眠向前,到了特定的位置又“扶着”她站定。
钟眠无所谓限制与否,一双眼睛转了一圈扫视了一下四周,最后定格在正前方的迎接队伍上,大致看了看,没有一个符合宫长玥形象的年轻男子。
不出所料,宫长玥没有来。
钟眠只是瞧了几眼,便老老实实的垂下眸子,目不斜视。
立在队伍最前的中官迈出两步,规矩的行了一礼,扬声道:“陛下感念公主殿下远道而来,舟车劳顿,特许公主殿下入住承华别苑休整三日,待五月初五端阳佳节之日与定远王行天地之礼。”
态度恭敬,言语客气。
“吾等谢过霄帝陛下,劳烦中官了。”回话的是钟眠这边的使臣。
态度也很客气恭敬。
“不敢不敢,天色已晚,请公主殿下与各位大人随咱家前往承华别院歇息吧。”中官道。
“劳中官带路。”
“请。”中官很是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