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只怕会引起陛下猜忌,降罪于太子。但父亲只让他照着太子的话去做,果然朝廷不仅没问罪,听说陛下甚至命内阁每日将军报整理后抄送宝函宫供太子阅览。这让朝中不少大臣们都觉得皇上英明,太子圣心犹在,又有不少人觉得兴许太子是真的身体出了问题才在深宫内养病的,毕竟皇上如今说起太子,是十分爱重和怜惜的。
元钧若是知道沈安林心里的想法,只怕是要冷笑的——只有完全被控制在父皇掌心的太子,才是好太子。如今长姐犹如羔羊在祭台之上,皇帝当然要对这个太子示以优容宠爱,以迷惑那奋勇杀敌在北犀的枭雄,郭恕己。
所以,他会待自己分外宽容,对自己生了病也有怜惜,因为自己无论是借兵书、舆图,还是照顾长姐身边的女官以拉拢人,在皇帝看来,都是鞭长莫及隔岸观火的垂死挣扎,作为掌控一切的独权者,他居高临下的怜悯自己的女儿和儿子,但绝对不会为了这点怜悯而放弃自己的计划。
父皇,我和你学到了很多——被囚禁的太子,才是最好的太子,那么,最好的父皇,当然也是太上皇了。
“由来百代明天子,不肯将身做上皇”,古诗写得极对,在靖北王跟前那一点叛逆的火种,在回到自己的身体,回到这幽禁的宝函宫里,熊熊燃烧起来,他甚至怀疑自己的灵魂兴许在千里之外,还能影响到这边的凡夫之身,这才引来了这样一场中心如焚,焦虑抑郁的大病。
元钧将棋子落入棋盘内,若是靖北王郭恕己在此,兴许就能看出,棋盘里每一粒白子,都象征着北犀的大城和王庭,如今黑子犹如一把尖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路势如破竹,牢牢插入北犀心腹,不过一个月时间,便转战千里,逼近王庭。这个时候,先锋骑兵营已深入敌军,辎重、粮草,都成为了至关重要的制胜关键,三军昂扬,速战而胜,如今粮道太长,不利持久,一旦被拿捏,这支犹如尖刀一般的前锋军,将会被困死在北犀腹地。
此前他跟着公主,随军奔袭,一直是不知道具体的行军目标,这几日他静了下来,结合着朝廷收到的军报日期,回忆着每一处驻扎的地点、地形,慢慢复盘出了这一路他们的行军路线,如今整个靖北的战局,都在他胸中,清晰如棋局,靖北王确实可称得上用兵如神,每一步都出乎意料。
他手指拈着棋子,慢慢敲打着,放在了一处黑棋侧,又陷入了沉吟中。
这时却有内侍禀报:“殿下,唐喜公公求见,亲手做了莲藕羹来,说是对殿下的病有好处,还说要给您汇报下种莲的进度。”
种莲?元钧心中一动,慢慢又拿了一颗黑子起来:“请吧。”
这几日,湖畔圈出来种莲的湖角落,已深深挖出了无数的淤泥出来,在五月的日光下暴晒,又重新回填,他仔细观察过,没看出什么特别来,显然负责看守的禁军统领们也很是注意,每次湖边五步一岗,十步一人,都站着紧紧盯着挖泥的民伕,不允许乱走。在这样严密的监视下,想要做什么显然很难,他为了避嫌,干脆压根完全没走过去,几乎足不出户在屋里养病。
他绝步不出,只在屋内养病,显然也让负责的禁军们放松了些,开始几日还颇为紧张,这几日看得出已有些松弛,毕竟五月近六月天了,日光强烈,民伕们干惯了,又毕竟是在淤泥里,能吃苦,禁军们却大多是贵族子弟,娇生惯养,晒上几日,头昏眼花,哪有不松懈之理。
如此这般,这种莲若是有什么,这个时候倒是做手脚的好时候,只不知道唐喜究竟和容璧,达成了什么协议。
唐喜已弯着腰捧着托盘进来:“奴才见过殿下,殿下上次说过喜欢这莲菱清香,又思念先皇后做的菜,今日偶然得了极好的刀鱼,正好做了汤面,与这鸡头米、糖渍桂花,菱角一并给殿下送过来,尝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