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为了活命做大魔王的侍女吧。
在长公主那儿调茶温酒的时候,我才知道,大魔王不会轻易对人亲称,像“阿斗泥”“阿摩敦”之类的,要么是爱赏如家人,要么就是称呼家人。在他那里,爱,就是真的喜欢,怒,就会鄙视甚至折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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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他是条有血有肉的汉子,没想到只会动嘴,连冲出来都不敢,我可不收留怂包。你们各部谁缺人,待会领走他得了。”
得知预谋刺杀的人,到了赌场就和一群好友玩个不停乐此不疲,他甚至比自己真地遇刺还不爽,给侄子扔下一句话就离开了帅座。
不一会儿,胡子拉碴的人进了大帐,简单地施礼过,乖乖地站在葡萄藤纹的毛毯中央,像个大号物品,任人挑选。
“黑獭,听说你最近运气爆棚,都赢了什么好东西。”
没人招纳,但有打趣调侃。
“可多了,我一连三天掷出了‘卢’,赵都督扒下了他祖父帽子上的墨玉,刘长史这个老头输得都要哭了,”
黑汉激动地扬手就比划,“我看他一把年纪,脱了衣服回去冻死了我找谁要钱,就让他打了欠条,先给长庆他们连做了七天宴,现在西府还在摆宴呢……”
两旁哄堂大笑,那人瞪大了眼睛,“你们不信?刺史大人,你的小舅子冯侍郎可还欠我一个大美女呢,他当时对天以你的命发誓,说赢不了就让我到你家要人……”
尔朱兆气得脸色发青,对着缩在后面的人狠狠瞪了一眼,佩刀一拉,大步流星地就离开了。
又是一阵爆笑,屋子里的男人们比胜利还快活,哪里还有心记得要领人的正事。
“黑獭,到我帐下做别将吧。夫人,麻烦您带人帮他理理发须。”宇文家的姻亲贺拔岳,捻着山羊胡,无奈地望着众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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吩咐人收拾,我换下绿衣,乘车就回家,都快到门口了,身后的马车决心似的赶超过来。
下来的人,一脸哭笑不得,我一愣,这不是尔朱兆王妃冯氏的亲弟弟,官拜侍郎的冯大人吗,你一路跟随我就是为了寒暄?
“我真别不开脸说,我跟宇文黑獭打赌,说他如果满堂全赢,就把风铃夫人送到他宇文家,他不信,我也喝多了,就拿姐夫和我的性命发誓,说不信就去刺史府接人……”
荒唐至极,我还没出声,他赶紧抽了自己一嘴巴,“我该死,我混账,现在牛吹下了,骑虎难下,您行行好帮帮我吧,不然回头我姐我姐夫都得剥了我!”
怎么帮你,我冷笑,他忙不迭地回道,“我哪能做伤天害理的事,您就可怜可怜我,赏我个名字,回头我再找丹青工笔,多搭上好酒好话送给他,不然我,真没脸在晋阳待了……”
这人,胡闹成性。
耐不住他苦苦哀求,我最后在他手上写了三个字。
他愣在原地,“何曾想?”
“拿我开玩笑,就不许我玩笑一回?”
递的请帖书柬,他没收,双手扒着桥栏杆,眸中是晋阳蓝蓝的天。
“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跟三哥以前的文人死士一起,大吼着或潜伏起来冲进霸府,三拳两脚就把他惯倒,从腰上抽出佩刀,或者远远地搭起弓箭,嗖一声他的脖子就见红,我边骂边笑,他脸上越痛苦我就笑得越大声?”
“或者哪怕失败了,我也要不屈服不后悔,多少砍一个人头到阴间作伴,至少这条命值了,世人或者你会觉得我是个真勇士?”
我静静看着,没有回答。
他也不是等你说什么,很快苦笑了一下,“我说的报仇那是气话,我后悔了,我就是一天到晚正事不干没心没肺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