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终于到了家,却没了闹人的温馨,各屋都生了炉火,心里仍不免打起冷颤。
“在大将军府不就见到鸿儿了。”
侯景不解我的担心,他关心的是他儿子会不会受影响,听闻几个经师和巫医均说有惊无险后,他才散开狐疑,恍然醒悟般:“我怎没想到,欢哥还是欢哥,一举两得。”
在他们看来,小婴儿送大将军府收养,既是荣宠信赖优待,又能为父母分忧,至于相见,我正好到府随时听命,顺便能够探看亲儿。
“他们才不管十月怀胎之苦,你痛苦一夜好不容易分娩,他只过去问生的是男是女。”
高欢的妻子娄昭君来看望,知我受过惊,胎还未稳,带来了娘家送的保胎秘药鹿胎膏。
她已是三个孩子的母亲,生儿女经验较多,经的事也远超过我,我跟她就聊了会婴儿的事。
“夫人,按您的吩咐,给心弦洗澡后烤火,可它乱动毛烧焦了,要不要剪掉焦毛?”
侍女抱着小黑狗来请示,我说算了,剪了一圈带过去,鸿儿估计也不认识了,说不定,过一段时间,她都不知道亲娘是谁了。
“叫心弦的是波斯猧吧?未出阁时,听闻波斯有种名犬,通体如墨玉,双目如玻璃,毛长过寸,一只百金,如今晋阳听说只有并州刺史元大人家有,还是三岁的卷毛黄猧。侯郎心思细腻,妹妹好福气,不像我家那位。”
哪是侯景有心,是贺拔家从刘贵截获的胡商队里淘来的,但她依然感慨起来:
“人得志,鸡犬也有宠,不得志,再好面子,可不得一直吃苦。自己选的人,哪怕没出息,也要死心塌地跟着,唉,下辈子投胎千万不要做女人。”
出身酋长之家的娄氏,丈夫可是自己相中,送完嫁妆又送自己,才结成的夫妻。如今贺六浑连遭贬黜,做养马驯马下等役职,娄氏虽未提及,但精心装饰的面容,难掩眼底失望之色。
“贺六浑哥哥,凭他的才能,不会屈居马厩一角,他的前途岂是平辈人能比。”
我安慰她,她认真地拉着我的手,“你也知道我们家情况。在杜贼那儿,我们一家险些被抓,幸亏遇到了你们;投了大将军,他揣摩着大将军心意,劝他称帝,又险些丢了一条小命;如今招抚平葛贼,有人又进谗言,说他暗中培植势力,大将军就把他发落到马厩去。一帮老交情帮他解释大将军也不信。”
“你兄弟不让我说,我也不怕妹妹笑话,现在能帮他的只有你了!我不羞于搬娘家补夫家,但好男儿志在四方,羞于在家,天天和四条腿的畜生处,他现在已心灰意冷,回来只知围着妻儿朋友转,这样下去哪行!”
明白你的焦心,可尔朱荣并不听我的,我冒然出言干政,说不定他会更疑心怀朔之人抱团取暖,心怀觊觎。这可是掌权者的大忌。
送走了她,我长吁短叹,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魔王的女人都不简单。
“娄大小姐托你求情,你答应她了?”侯景好像很关心这个。
“你说呢。”
鸿儿不在,周遭全空落落的,甚至他的音容也陌生起来。我不知该干嘛,拿起弓箭,他嫌我手生了,帮我瞄准功夫,院中应声落下一只麻雀。
小弓箭稳稳地递在我手上, “你心软,一点好,你能记一辈子,可你要跟我过一辈子,能不能记得我哪怕一点好?”
这个小白眼狼,我担心了一宿,她玩得笑得比在家还开心。
“你女儿性子不像你,泼辣大胆,昨晚一声没哭,一滴泪没落。”尔朱荣饶有兴致地捏了捏她的小脸,她机灵地对着他笑出了声来。
“让大将军见笑了。”我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不舍得也不行,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