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坛酒,何兄,真不一尝?”
才子才思,只是仙酒我也不敢尝。心想着,还没启齿,不怒自威的声音笑在头顶。
“舍人,她滴酒不喝,还是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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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从哪冒来,宇文泰笑着招呼,大方落座后,接过银杯,一瞬豪爽见底。
“酸甜爽口,绵韵悠悠,好酒,好樱桃。舍人,有缘相遇,这一杯黑獭敬你。”
“宇文府司,折煞下官,温某岂能受你之敬。”温子升受宠若惊,只得跟着续杯陪上。
这姿态,这神情,俨然他才是主人,我们是面有怯色的客。两人你推我敬,这样下去,最后醉的一定是温子升。
我摁住他要续杯的手,“温兄,不是以文会友吗,我们还没行飞花令呢。”
他溘然醒悟,“是啊!”抽手笑对宇文泰,“我一见你,高兴过了,竟忘了酒令,宇文府司,你愿意一起行飞花酒令吗?”
“行酒令,怎么不行。”
他笑着起身,任仆从取走酒坛,腰间带钩上的小饰在橘色的灯影下,银光闪闪仆前,如夜间俏皮上岸的两只小银鱼。
“宇文大人,我们可是联诗句飞花,联不上要罚酒,你确定你要参加?”
现在走还来得及,我也不想让你难堪。
“当然,即便一醉,也不能辜负一日的缘。”
他凝视着我,琥珀色的眸里步着血丝,像蛰伏着两头困斗已久的猛兽,“温舍人,开始吧。”
他还不死心。
我抬头跟温子升对视一眼,他会意,命仆从摆好银杯,一一倒满桌案。
“铿尔——”
侍女轻手击瑟,温子升拱手作请,“温某不才,不怕二位笑话,就以我们的樱桃酒开句,‘碧琉璃浸红樱桃,薄酒哪消万古愁’”
赋完,他把团扇传给我,我执着开口,“‘愁杀离家未达人,一声声到枕前闻。’①”
团扇给了宇文泰,他疑惑地看着我,“这杯我认罚,但一声怎么能传到枕前门上?”
汉语都讲不准,你有勇气联句行酒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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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不省人事的宇文泰,温子升忽然变得很伤感。
“胡人善武,正如我们不善。你大可以不理他,这是天子脚下,他寻个没趣,自然西去不再纠缠。一夜枯坐,他想说也插不上话,他哪是在喝罚酒,不停地消愁挽尊罢了。”
“多虑了,他可不要脸。”
扭捏羞于脸面,还怎么执掌大权?更不要说,论心机城府,他才不是小白兔。
“希望是我多虑,你也别为他神伤。”
温鹏举,你说他,我怎么会为他神伤?
他唤来门外守着的人,被请进来的蔡佑,还不明所以,以为是宇文泰喊他。
“温大人,义父人呢?”
温子升指着趴倒的人,“他在这。壮士你要好生伺候,后来的几瓶酒尤烈。”
“再烈的酒,他也不会醉啊!他还是靠酒量扳倒我的呢。”
蔡佑纳闷,但见他烂醉如泥,顾不得其他,弯身背起他,稳稳地向外迈步。
“谢过温大人,何先生,承先先行一步安置义父,告辞。”
一箭之后,蔡佑脾气明显好了许多。
我也起身跟他别过,一动身玲玲有声,我想起他腰带上我的耳饰,徒留无益,就指着跟蔡佑说,他误拿了我的东西。
“好的。”
他腾出手去取,一直寂然的醉人却是双手在护着,蔡佑一碰,他嘴里不停地说着,含混不清,也不知道说什么,但一时半会,至少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