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咱们眼看着乌蛮在大镛的支撑下壮大,大镛给乌蛮提供武器和粮草,还默许他们和白蛮抢夺地盘,如今白蛮被打退到了朗穷,乌蛮在周边小国部落中风头一时无两,正在得意之时,哼哼,这就到了该收割的时候了。”
收割?二人听得这话,神情俱是一凛。
“你们想啊,若是任由乌蛮继续这样扩张下去,大镛西南边境哪能有太平,趁现在爨庆还没有对西南诸国一一下手,正是大镛收归爨氏的好机会。”
老者白胡子轻颤,摇头道:“既是如此,当时为何又要扶植乌蛮壮大,爨氏内斗这些年血流无数,战火还蔓延到了周边,真是造孽!”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大镛人精明,这样扩张领土,最不费力呗。”那中年富商撇撇嘴。
无人接话,三人沉默了一会,不约而同地想到大镛收伏了爨氏后,战火何时又会烧到自己的家乡,表情都严峻了起来。
最后一抹夕阳从山边匿去,天光暗了下来,竹林小院中渐渐有了凉意。三人正欲起身,突然听见一声木头被撞碎的巨响,那小个子男人反应最快,抬头望去,只见驿站二楼一扇窗中飞出一人来,沉重地砸在地上,双眼圆睁,已然气绝。
三人俱是一惊,那中年富商大着胆子探头去看,顿时吓傻了,那人他认得。
“杨、杨治中!”
正是揆州治中掾史杨正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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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漏江驿站中的气氛,一早开始便有些不同寻常。
前来投宿的客人都被告知二楼的客房已满,只有一楼通铺,都是出门在外的没那么娇贵,头顶有屋檐已是不错,最多是疑惑怎么今日驿站来了这么多人,明明前院只停了零星几匹马、两三辆车。
这些常年混迹西南的商贩们都是人精,见多了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的场面,知道何时应当低调行事,“闷声发财”是众人不约而同的默契,是以虽然察觉到了驿站内的异常,依然自顾自地坐着喝酒,低声聊天,似乎毫没在意被包着玄色头巾、腰佩鎏银短刀的壮汉把守住的通往二楼的楼梯口。
那名在后院和人发生口角的乌蛮汉子从后门进了驿站,与把守楼梯口的一人交换了个眼神,替代那人继续站岗,显然与驿站内严阵以待的守卫们是一伙的。
那被换下的人转身上楼,走到二楼中间的包厢,进了屋,转身又把门关上。屋中还有和他一样的七八个汉子,各个目露凶光,屏息凝神。
他无声站在一旁,感觉到屋内主人的眼神,冲着藤椅上坐着的人点点头。
藤椅上的男子三四十岁,肤色黢黑,即使坐着仍能看出体型壮硕,一头长发结成数根辫子垂落在胸前,他身披兽骨制成的铠甲,裸露的胳膊上缠绕着五彩的珠串,凸显出分明的肌肉。
这男子手中握着一把剑,和爨颜那把浪人剑十分相似,正是爨颜同父异母的弟弟、手中沾了无数同胞鲜血的乌蛮首领爨庆。
爨庆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站着的一人,一双三角眼中露出鄙视神色。
“爨、爨庆,你好大的胆子,你想干什么?”
唐弈感觉浑身的血在倒流,他后悔自己贸然应了这趟约,若不是最近一连串发生的事让他慌了阵脚,怎么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来见爨庆。
他本想着漏江驿站不算是乌蛮的地盘,且爨庆目下尚要依靠自己,这当口应当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爨庆只说要谈“代理朝贡,分利分红”,谁知道双方刚一见面,还没说两句,爨庆就把杨正魁的脖子拧断了。
唐弈环视屋内,七八个壮汉已经把他团团围住,屋外乌蛮的人恐怕还有更多。他控制不住地发抖:这一趟是微服,只带了杨正魁和十几个府兵,这里是诸国交界,倘若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