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闻昭皱眉，暗自嫌了句女人真是麻烦，终究是笼了腿坐好。
二人眉来眼去落在李姝眸中，她有些酸溜溜的开口，阴阳怪气道：“兄长和嫂嫂真是恩爱呢。”
“可惜——”话锋一转，她又道。
“咱们这侯府本就人丁不旺，嫂嫂嫁了一年多，肚皮跟块儿旱地似的，也没个动静，好在表姐就快要入府，就盼着她能早日给我生个侄子。”
这本是极正常的话。
可从李姝嘴巴里说出来忽然就添了三分尖酸，再配上她落在自己小腹上的刻薄目光，李闻昭羞怒难当，一拍桌子站起来：
“李姝，无礼则不立！”
“先不说阿眠孝期未满不可同房，你一个闺阁在室女，张口闭口都是粗鄙之语，成何体统！”
她横眉冷竖，神色严厉，直直逼视过来，看得李姝步摇轻晃，人也发起怵。
这桑眠今日是怎的了？
吃枪药了还是被外头大雪砸伤了脑子？
平日里无论自己如何明嘲暗讽，她都是垂头安静坐着一笑了之，从未这般疾言厉色当众训斥过她的。
王氏也多看了李闻昭两眼，眸子里带了些许探究，片刻后压着嘴角，沉声开口道：“好了，都少说几句！”
李闻昭说完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漏了嘴，好在无人深究，他知多说多错，便压着怒火再次坐下。
一旁桑眠翻着本书，霁月风清的坐着，时不时啜一口茶，仿佛周遭之事皆与她无关。
与气呼呼的李闻昭截然不同。
不多时便有下人带着府医进来，给桑眠瞧了手，嘱咐几句注意事项与忌口，王氏听闻没有大碍，这才放下心来叫人摆膳。
拿着托盘的侍女鱼贯而入，皆低眉敛目，极守规矩。
很快一桌子吃食热气腾腾摆好，勾的李闻昭食指大动，他随众人坐下，葱白手指执起筷箸，才要将佳肴送入口中，忽然见众人都盯着他。
……
又怎的了！
桑眠轻咳一声，小声附在他耳边道：“你需得先给大家布菜。”
李闻昭蹙眉，放下筷子。
他这才想起府里若有长辈一同吃膳，儿媳都是要先站着伺候大家用饭，等他们用的差不多了方才能自己进食。
想着不能露馅儿，李闻昭只得忍下饥饿站起来轮番给其余三人盛了汤，夹了菜，期间李姝又挑三拣四的又借口嘲讽，他忍气吞声没再起冲突。
横竖满屋子的人都是向着李姝的，自己不如就学着桑眠从前的安静寡言，倒多余去浪费口舌反而惹得一身腥臊。
想到这儿，他不由得一愣。
所以……桑眠平日里就是这般被对待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