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眠负手而立,衣袍随风舞动,像面屹立不倒的旗子。
“我只站在真相这边。”
她将府医请进来。
王氏不悦:“昭儿!”
“母亲,此事若不能妥善处理,只怕会被言官捏住把柄,后患无穷。”
桑眠了解她这个婆母。
儿子失而复得,又是探花侍郎,全家都指着能靠李闻昭得享荣华富贵,只要是对他官场有利,她一定会妥协。
——即便她想故意借芝兰之死污蔑儿媳。
尸体被搬到隔壁院落庑房,由府医独自查验。
其余人还在这院里等着,桑眠将李闻昭搀扶到矮几上坐下。
容枝荔吃味,问道:“昭哥从前不是最厌恶管后宅之事了,怎么今日好似转了性子?”
“嗯,今日刚好得了闲。”
李闻昭接过桑眠递来的茶,温热暖意从指尖融进血液里,让他自责又懊悔。
是他从不曾给发妻撑腰,没有担任好夫君的责任。
所以才会让她受了诸多委屈,让李府上下都对她多有不敬。
等以后身子换回来,自己一定会加倍偿还。
桑眠见众人都坐定了,就先将乔管事传了进来。
乔管事是府里老人,年逾四十,腰带松垮着,前襟还湿乎乎的,看起来脏臭无比。
他一双眼睛打从进门就滴溜溜的转,透着股猥琐狡黠。
将事情陈述了一遍,依旧是“大娘子殴打凌辱芝兰”那一套说辞。
桑眠点头:“那我再问你。”
“你可记得半年前的宝珠,还有两年前的翠儿,五年前的云梦……”
每一个姑娘的名字吐露出来,乔管事脸上的汗就多一分。
显然,侯爷是有备而来。
“小的……小的……
“结巴了?“
“说话!”桑眠重重一拍桌子,吓得乔管事忙不迭点头:“好像……似乎都有些印象……“
他求助的眼神往王氏那边看,可对方只是闭着眼假寐。
乔管事知道自己完了,狼狈跌倒在地。
他将自己如何贪恋芝兰美色,求欢不成,便自导自演了一出偷盗戏码,又在床榻上折磨她最终使她含恨而死的事情吐了个干净。
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早在半年前就有个叫宝珠的丫鬟来求救说自己险些被乔管事猥亵,桑眠暗自调查后正要稟了王氏,预备将他扭送衙门,谁成想出了二爷被毒一事,她只得匆匆找个由头先把宝珠打发到庄子上做事,免得糟害。
紧接着就是茹儿离世,自己被三十板子打的卧床不起。
而之后王氏也因此收回管家权,桑眠空挂了个主母名头,除非银钱相关,已不曾管过李府后宅之事。
这时府医进来,面色凝重,他道:
“这位姑娘并非死于自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