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对上黄泽的眸子。
“黄太医,你为我诊脉,你觉得我这身子怎么样?”
问身子。
也是问装病的事。
黄泽明白,他避开萧景君的目光,头微微低了低,“殿下的身子调理的极好,这次虽然腿伤不轻,但也只是短时间内行动不便而已,只要好生养护,把伤口养好了,不会留下病根,更于殿下身子无碍。”
人精。
不该说的一句不说,不能给的保证他更不会给。
黄泽揣着明白,装了一手好糊涂。
萧景君腹诽,可到底是皇上身边的人,萧景君也不敢多说什么,多说多错,眼下先闭紧了嘴,把事情仔细的捋捋,为自己寻个出路,或许才是正道。
萧景君没再多言,他伸手从原平那接了药,一口就喝下了,之后他就躺下歇着了。
见状,黄泽也不留下多打扰,又给萧景君诊了诊脉,他就离开回宫了。
人走了,萧景君才看向原平。
“他什么时候来的?”
“回殿下,一早黄太医就到了,本来是得了皇上吩咐,来给殿下请平安脉的,知道殿下身子出了岔子,伤了腿,他就过来给殿下医治了。”
“管家没拦着?”
“原本管家是要拦着的,而且咱们也已经派了人,去宫中请了程太医。但是,当时殿下情况不好,腿上出血很多,程太医那边又迟迟没到,管家实在怕出岔子,这才让黄太医动手为殿下医治的。黄太医只给殿下治了腿,倒是没多说什么。”
“是没跟咱们多说什么。”
到了宫里,他必定会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跟皇上说的。
萧景君这么想着,神色不禁微微一窒,他恍然想起来刚刚原平说的一句话……
猛地抬头,萧景君目光灼灼的看向原平。
“你刚刚说,黄泽是听了父皇吩咐,来给我请平安脉的?”
“是。”
“怎么会?”
萧景君摇头,他的心像是瞬间覆上了一层阴云,怎么都散不去。
皇上固然对几个皇子不差,对他这个病秧子的身子也还算关注,可是,过去这么多年,皇上从没让人来请过平安脉。
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派黄泽过来请平安脉?
萧景君能想到的唯一的解释,就是皇上已经听到了风声,知道他是在装病了。
黄泽本就是奔着这事来的。
瞒不住了。
脸上露出一抹苦笑,萧景君眼里也多了一抹凄哀狠厉。
下一瞬,萧景君陡然抬头,语气阴沉,“你放下手上所有的事,亲自南下一趟,南边的事,你盯着尽快安排,速度一定要快。半个月之内,一定要有结果。”
“可是殿下受了伤,属下不在边上照料,恐有人会趁机算计。”
“这不用你管。”
若是南边的事和装病的事一起败露,他又拿不出足够的筹码来为自己周旋,到时候,哪怕不是死路一条,他在皇上心里的形象和位置,也一定会一落千丈,他必定会因此付出不小的代价。
被驱逐出京,甚至贬为庶人,终身幽禁……
什么都可能!
如果沦落到了那一步,现在照顾好他的身子,又有多少意义?
萧景君态度坚决,原平也没敢再劝。
看着原平离开,萧景君心情才稍稍好些,只是,他并不知道,萧景亭那边一点没消停。
趁他病要他命、
以牙还牙、筹谋算计、落井下石的事,萧景亭一点都没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