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两天了,幼时,邻居家的小姑娘跟着母亲养蚕织布时,她就经常跟在她爹屁股后面,没日没夜地在泥巴地里打滚。
许大娘倒是也没一口拒绝,只叮嘱她:“月儿,你可想清楚了,种地这事儿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刮风下雨,晴天阴雨都得坚持,多累人啊。女孩子啊,还是养养蚕,织织布的比较好。”
“娘,”许南月坚持,“我不怕吃苦的,况且我也不觉得苦,我就是喜欢做这些事情。”
许大娘无奈:“娘了解你,可这件事儿,终归还是你爹说了算。”
许阿爹可没许大娘那么好说话,一则是因为村里“男耕女织”的传统风俗,历年来,从未有过女孩种田的先例。二来,也是担心她太过辛苦。
可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在许南月的软磨硬泡下,许阿爹终于也松了口:“月儿,种田这事儿可不是儿戏,它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知天时,懂云雨,身体劳作,技艺常新,这几样,一样都不能少。”
许南月闻言,便知这是还有回旋的余地,忙表了决心之后,让她爹随便出题考她。
许阿爹见她态度坚决,便试探着开口:“耕之本在于何?”
“据《齐民要术》记载,凡耕之本,在于趣时,和土,务粪泽,早锄早获。”
许阿爹微抬了眼瞧她:“种麦前的耕田准备呢?”
“凡麦田,常以五月耕,六月再耕,七月勿耕,谨摩平以待种时。五月耕,一当三。六月耕,一当再。若七月耕,五不当一。”
“收获后,关于小麦黍子的储藏呢?”
“取干艾杂藏之,麦一石,艾一把。藏以瓦器、竹器。顺时种之,则收常倍。”
这些史料,许南月自小便研读,她因为感兴趣,所以理解得也自然深刻。
许阿爹没话说了,她这是早有准备,势在必行啊。他原本只是想借此来将她吓退,现在看来,怕是不能了。
也罢,自家的女儿,他还不了解吗。
许阿爹叹了一口气,终于松口:“罢了,你如若真想清楚了,那就从明日开始,与我一道下田吧。”
“谢谢爹。”
春日多播种,许南月夜观天象,预测到几日后会有一场春雨,便在她爹打算播种番麦时拦了下来:“爹,几日后即将有一场春雨,这番麦的播种能不能推迟两天,到时候种完就不用费力再浇灌一遍了。”
许阿爹只当她是在玩笑,摆摆手拒绝:“那哪儿行呢,你没看到乡里邻居的都已经开始播种了吗,咱们这已经算晚的了,不能再拖了。再说,你这‘几日后会落雨’的结论是因何得出,‘报晓者’都未通知,可不敢乱言。”
许南月想了想,觉得直接和她爹说是观星象所知,他爹肯定不会相信。于是捡了些较常见的,容易理解的自然现象和他爹分析了一番。
许阿爹听完后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觉得倒是有几分道理,遂询问她:“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许南月一笑置之:“不是和您说过了,我自小便对这些感兴趣,自然是日常观察总结所得。”
最后,许阿爹还是听取了许南月的意见,将播种之事推迟了两日。播种那日,不免有几个好事之人背地里议论她们选的时机不对,可次日一落雨,村里人个个都傻眼了,忙跑过去和许阿爹请教耕种之道。
许阿爹种了一辈子地,从未像今日这般被人围观,很是不好意思,却仍旧自豪地将许南月那套经验和大伙儿分享了。大家一听,觉得所言甚是,日后再遇着播种灌溉这事儿,便经常走在许家之后。
这一来二去的,许南月善于把握耕种时节的消息就在村里传开了,继而是集市,再后来便是整个京城。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