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啧啧称赞中，叶青鸢请楚五嫂上座：“五嫂，这次掌工的是你，请上座。”
楚五嫂一个劲往后缩：“不不，那怎么使得！”
叶青鸢说：“怎么不行？”
刻意压低了声音，楚五嫂讪笑道：“平时我们女人都不能上席的，同样的工，我们也只能按小工来算，工钱是男工的一半。这次你让我们盖房子，按大工行市价给钱，还让我们上桌，已经是八辈子没想过的了……怎么还好坐上首？你是想让你五嫂走出了你家大门，就被人戳段脊梁骨啊？”
叶青鸢明白了，眸子底下闪过一抹微光，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垂了垂眼，道：“我明白了。差点儿好心办了坏事。既然如此，就把主位空出来吧。”
楚五嫂毫不犹豫道：“成。这样是可以的。”
她脸上的笑容都轻松多了，叶青鸢那时候才知道，有些时候她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情，其实反而会造成别人负担。她是主人家，在工匠桌陪了一陪，就下来了，好让工匠们吃得更自在一些。
堂屋里，叶王氏带着家里人，围成一圈，或坐或蹲，就那么吃。叶青鸢累过了头，没什么胃口，打了一碗汤拿了个馍馍，招呼叶王氏：“娘，你别坐门槛上啊。进来我们到书桌吃。”
那书桌平时只有她和楚攸行才能用，大家很自觉视为禁地的。叶王氏得了她招呼，才坐了过来，跟她对坐而食：“大家在喝酒，你不过去敬一杯？”
叶青鸢道：“已经酒过三巡了。所以才要拿个馍馍，压一压酒。我在，他们放不开。我脸又不好看，人家看着还倒胃口。倒不如尽个礼节就保持好距离，他们反倒自在些。你看，他们是不是很高兴？五嫂笑得跟花一样呢。”
叶王氏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看到那一桌推杯换盏，十分热闹。她这才信服了叶青鸢，叹道：“青鸢，你现在当得起一家之主了。你看看你……鞋子都磨破了，回头娘再给你多做两双鞋子。”
叶青鸢道：“这话说得，见外了哈。”
“谁见外了，娘这是夸你。”
这就是叶王氏的好处，她总是能看到别人的长处，情绪价值给足够。
叶青鸢想起一件事：“对了，过几日要去城里取布和被子，可不能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