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虽说读了几年书,他的功名是捐来的,就少了同科和主考官的情谊。迟秀才虽还没有中举,他的启蒙恩师却是当今大儒唐赫,如今已官至鸿胪寺卿。只等他一中举,就一飞冲天。”
叶青鸢点头:“原来如此。难怪他们一家子狂成那样。明明是个臭穷酸,却把自己整得跟什么富贵清流似的。”
一言未毕,忽觉异样,抬头看楚攸行低头看自己,那双眼睛欲说还休的。叶青鸢满眼不解:“怎么了?”
楚攸行道:“你对迟相贤,真的半分不曾怨怼了?”
“这话怎么说?”
“他可是差一点就跟你成亲了。要不是你最后关头痴傻了,也不会换成叶青鸾。”楚攸行说,“我原以为他会对你从一而终的。现在,那男人似乎后悔了。”
叶青鸢毫不犹豫道:“别,你可不要用那么闺怨的词套我身上啊。我那叫怨怼吗?我那叫讨厌,这厮就跟癞蛤蟆趴脚上似的,搞不死人也恶心人。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我堂堂一个大活人,总不能比个牲口还不如吧?”
楚攸行莞尔一笑,这件事就此丢开了手。
回到家里,家里人齐齐整整地守在堂屋里,做针线,闲聊,下棋打牌,都不曾睡觉。叶青鸢惊讶道:“快要到子时了,还不睡觉啊?”
叶王氏道:“哪儿能睡觉,要守岁呢。要吃了汤圆,放了开门炮,才好睡觉的。”
叶青鸢想起穿越之前好几个年都是在研究所里过的,陪伴自己只有冷冰冰的培养皿和动不动死给她看的各种菌。她笑了:“好啊。那大家一起守岁。”
楚攸行道:“别干坐着。祠堂那边祭祀好了,我们自己小家也要拜拜的。”
他拿了一叠香烛元宝茶酒等物,到了院子,选了个位置。
叶青鸢以为他要拜祭楚老爷子,谁知道走过去,听见他念念有词:“各位兄弟手足,过年了。大家在地下也要吃好喝好,等哥们两腿伸了,就下去跟大家聚头,仍旧过那逍遥快活日子。”
他,原来是在祭自己战死沙场的战友。
叶青鸢停下脚步,眼神闪了闪,悄步走开。
无人的角落里,她朝着另一个方向,双手合十默念:“我在这个世界过得很好,你们不必挂心。把我的研究继续下去,就不枉我一番心血了。”
抬头看天,星星很亮,她的眼睛也是。
怅惘片刻,叶青鸢拍拍身子,朝着家里走去,恰好在门口碰到楚攸行,竟是异口同声:“好巧啊?”
靠得好近,呼吸可闻,他身上清冽的香气,叫叶青鸢心绪平静。看到她空白一片的眸子底下,楚攸行本来没有调整好的心绪,忽然变好了,很想拿根羽毛逗逗眼前这傻呵呵的小家伙。
他笑意从眼睛里跑了出来,主动推开门道:“进去吧。”
门打开,屋子里温暖如春,热闹无比。
人间烟火,又回到了叶青鸢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