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管事接到琥珀的传话,很快便到了崔家,不料却被崔家的门子拦在了大门外头,“五少奶奶相请?哟,小的没接到话,要不您先在这等等,小的进去问问?”
朱大管事以前跟着谢海昌来过几次,自是认得这个门子的,此刻见他这副作态,哪里还不明白他的意思,便从袖中摸出一锭碎银,递了过去,“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小哥留着喝茶,劳烦小哥受个累,跟五少奶奶通禀一声。”
门子左右看了一眼,飞快接过银子揣进怀里,再抬头就换了一副嘴脸,“瞧朱大管事您这客气,先头是我忘了,五少奶奶一早吩咐过,让您来了直接去花厅,朱大管事,您请。”
门子满脸笑容,伸手作请。
朱大管事见多了世面,对门子前倨后恭的态度丝毫不以为意,笑着拱拱手,抬脚进了大门。
到了花厅,见着谢芳华,朱大管事先是恭恭敬敬地行礼问了个安。
谢芳华笑着抬手,示意琥珀给朱大管事搬来凳子,“朱叔快请坐,咱们都是自家人,不要在意那些虚礼。”
朱大管事听到她这一声朱叔,立即眉眼舒展,笑呵呵地在椅子上落了座,“大小姐待下宽厚,不喜拘礼,但礼不可废,我怎可妄自尊大。”
谢芳华摇了摇头,拿他没有办法,朱大管事对谢海昌忠心耿耿,连带着在她面前也一直以卑位者自居,任她怎么强调不用这般客气,朱大管事都是当时笑着应下,下次见面依旧如故。
“大小姐此番叫我前来,可是有事吩咐?”寒暄完,朱大管事开始切入正题。
“不瞒朱叔,今日叫你过来,确实是有事要跟你商量。”谢芳华抬眼,看向朱大管事,“你记不记得,当初阿爹给我陪嫁了几家铺子,我那时嫌麻烦,并没有接过来打理,现在应该还是朱叔在帮忙看着吧?”
朱大管事一怔,立即回道:“确实如此。当初老爷一共给大小姐陪嫁了六家铺子,三处庄子,你嫁过来后,崔大太太就派了一些人手过去协理,老爷当时没说什么,只是私下交代我说你刚刚嫁入崔家,身份上多有不便,让我先帮着打理,等以后你选好了人再交给你,大小姐现在问这个,可是有了属意的人选?那我一会儿回去就整理账簿……”
谢芳华摇头,打断他的话,“不,恰好相反,我今天叫你来,是要你把崔家安插的那些人都赶回来!”
朱大管事身子往前倾了倾,面色惊疑不定,“大小姐这是准备……”
大小姐这是打算跟崔家撕破脸?
谢芳华不闪不避,直视朱大管事,“对,就是你想的那样。那些本就是我谢家的铺子,还轮不到崔家的人插手,我就是烂在手里,也不想让崔家人再沾染半分!”
她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在朱大管事听来无异于石破天惊。
大小姐在崔家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突然会做出这种决定?若是真闹起来,崔谢两家可就反目成仇了,大小姐这是……奔着和离归家去的?
他想了一会儿,开口道:“这要是闹起来,老爷那里恐怕不好交代……”
不用朱大管事提醒,谢芳华一早就想到了这个,“阿爹若是问起,你就说是我的主意,是我准备亲自接手打理,才让你这么做的。”
朱大管事越听越觉得自己之前的猜测没错,大小姐这是打定主意要把崔家伸到铺子上的手脚斩干净,然后和离决裂出去,他思考再三,决定把自己之前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其实不光是大小姐名下的那几家铺子,咱们其他的产业也被崔家霍霍的不轻,就拿望江楼和玲珑绣庄两处产业来说,崔家人去了不管是吃饭还是做衣服,都是打白条,一分银子都没付过,玲珑绣庄因此还差点断了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