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一转眼,便过去十日之久。
这十天,度水城的大雪一直未停过,积雪已然高达十数丈,几乎淹没了城中所有民房。
咔嚓!咔嚓——
陈铁匠背着凤凤,气喘吁吁地地铲出通往医馆的最后一条雪道,上前焦急地敲门,“林叔快开门,人命关天呐!”
门板敲得震天响,里边的人自然是听到了,二话不说开了门,让陈铁匠进了屋。
林大夫年逾古稀,一手岐黄之术极为精湛,是城东出了名的医师。
此刻他左手摸过凤凤滚烫的额头,另一只手按在腕脉,听诊片刻,顿时皱起眉头。
“这小娃娃身子骨太弱了。”
林大夫对陈铁匠没什么好脸色,直接骂出来,“陈老四,你怎么当爹的?!”
陈铁匠早就慌了神,一听这话,二话不说直接扑通一声跪下来,声音哽咽,满是懊悔:“是我没照顾好凤凤,都是我的错!林叔,求你救救她!只要她能好起来,日后我一定……”
林大夫抬手制止陈铁匠记下说下去,摇头叹了口气,道:“你不说,老朽也会救她。只是这小丫头虚不受补,须得以百年人参温补调养,我医坊里没有啊。”
陈铁匠一听顿时傻了眼,“百年人参?!”
他一咬牙,站起来道:“还请林叔代为照顾凤凤,我这就进山。”
“站住!”
林大夫老脸更黑了,“你这猪脑子,现在进山与送死有何区别?凤凤没了爹还怎么活?”
说着,林大夫拉开抽屉,取出一袋银两放在桌上推到陈铁匠面前,“老朽尚有些积蓄,你拿着去城西贵仁坊买些回来就是。”
陈铁匠眼眶一下子红了,立刻跪下来磕了一个响头,“林叔,以前是我混蛋!今日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日后若有用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林大夫抽了一口烟枪,面上欣慰之色闪过,斜着眼笑骂:“赶紧滚。”
陈铁匠抹了把眼泪起身,抓过钱袋,拿起门边的雪铲,“那林叔,我去去便回。”
言罢,陈铁匠头也不回地冲进风雪中。
躺在病榻上的凤凤烧红了脸,呢喃叫了声:“爹爹……”
……
“生死果真磨人性子。”
王拓看着陈铁匠在雪中艰难前行的模样,啧啧称奇:“这小子跟街坊邻里口中的,完全不同了。”
说着,王拓尾巴戳了戳还在探查东洲各地的向苼,“这小子既然真心悔过,你也不给点便利?”
“本是他该吃的苦。”
向苼眼也不睁,淡淡回应:“苦过之后,才知一切得之不易。”
“那凤凤呢?”
“无碍,我已为其暗中调养。”
“啧,你这三言两语的,倒是让哥哥我想起了你化名朱律那会儿,脾气够呛,差点闷坏我。”
向苼睁开眼,唇角微勾:“大哥是觉得寂寞了,要不我再给你抱只母猫来?”
王拓两眼瞪直了,“苼妹,要不你先听听自己在说什么?老子是妖王!”
他晃着尾巴跳下桌去,躺进摇椅上向苼亲自缝制的猫窝里,金黄的眸底闪过一道微光。
他察觉到向苼在故意岔开话题。
朱律这个名字与向苼半点不搭,果真是她在意的人。提都不能提,此人多半……
王拓眯眼打了个呵欠,不再多想。
向苼的心思很深,藏了许多秘密,他知道自己其实一点都不了解她。
不过他也不在乎,作为结拜大哥,对小妹自应包容理解,而非为了一己私欲,打破砂锅问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