莬蘅连呼三声:“公子且慢!”由远及近。
“公子,老爷不知此事,仅小的与夫人前来!”
李翥珏回头一望,母亲只是站在马车旁静静注视着自己,并未挪动一步。而莬蘅怀中抱着的,也只是日前母亲为自己准备的衣物与佩剑罢了。
巨大的愧疚感此刻如泰山压顶般袭向李翥珏,他感受到自己的眼眶在极速发红发热。可他如今决心已定,若不踏出这步,两边皆无法释怀。
离开自己最强大的依靠和枷锁,是超越自我的第一道关卡,如古树那般地不断扎根、生长,也是父亲与叔父所期望的。
想到此处,他只好板起脸来看着气喘吁吁的莬蘅,咬紧牙关接过包裹,以免自己的表情再有变化。
“公子,夫人说叫你天冷时记得加衣服,老爷那边交给她来处理。”
李翥珏看着手中整齐的衣物与长剑,朝着母亲的方向拜了三拜,一言不发。最后送给莬蘅一个硬挤出的微笑,便跟着登羽直冲凌霄去了。
莬蘅仰头,将手摆成喇叭状放在口边高声道:“公子,小的与凌烟盼着你回来!”
苍凉高空只余数声鹤鸣,在秋云的遮掩下,离别清泪遍洒碧州大地。
“你几时启程?”
“回师父,弟子朔日便须赶回秘州。”
老君殿前金桂树下的古榆木桌旁,坐着苍元与他的二徒弟法玄。空气中忽远忽近地弥漫着阵阵香甜桂氛。
苍元拂尘微动。
“嗯,还有两天。明日随我去你师叔那里。”
“是。”
此刻树后忽然探出揽清俏皮的脑袋来,她此时已不再是一身青衣道袍,倒是换上了平常的秋衫。嫩黄底玉兔仙云纹的小襦,外面套了层丝织银杏纹大袖披风,领子中间还系着个五彩玲珑结,顶上长发也用些彩绳玉钗扎束起来。
“爹,你们讲完了没?”
语毕朝着法玄使了个眼色。
“哎哟,这是哪家的小兔精跑出来了?”
苍元在家中毫不掩饰自己对女儿的爱怜,忙挥手招她来到面前,满脸绽笑地轻抚她如春日山杏般的脸蛋。
揽清蹦蹦跳跳地,提起裙边蹲在桌旁,将下巴蹭上苍元的膝头道:“我今早见山上冒了一大片球灵菇,现在肯定都开伞了,叫法玄师兄跟我一起去呗。”
“行,但是天黑之前你们务必回来,能答应爹爹吗?”苍元点着女儿的鼻尖问道。
见父亲已经答应,揽清连忙从地上蹦了起来,并顺带抓起师兄的手腕,笑答道:“保准儿能。哎呀,都开始日落了,师兄赶快!”
说着,法玄如同一个破桶子般被揽清远远地拖向山林里去了。
正当苍元眯着眼瞧着两个徒弟渐远的可爱模样,阵阵遥远的鹤鸣带来了一只神采奕奕的仙兽,从空中缓缓降下,长长的脖颈凑至苍元身边,乖巧地俯首听命。
苍元见了松晨,登羽的喜讯便就了然于胸了。
拍了拍松晨的脖颈道:“菜园边上有揽清新采的松子,还有些鱼,自己去吧。”
他并未欣喜多久,新愁又悄悄爬上了眉山,催促着他迈进书阁,再次拿起那柄久远的扇。
鹤云观依附着险峻的奇杲山,山脊上一道长长的玉阶蜿蜒而下,在满山的松柏间若隐若现。倘若没有道法屏障遮掩,站在远峰上眺望,保不齐会看作是条白银飞瀑。
再定睛一瞧,玉阶上此刻竟有两粒人影,好似朝着山顶缓缓移动着。
“咱们这儿夏日没雾的时候,日出景色实为一绝。还有林子里的灵菇、山腰的金泉,明虚的菜园子、师父的旧扇。跟这儿最格格不入的就数揽清那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