悯众人。
夏季傅抬起的脚,不甘愿地放了下去,俯身请安,“母亲今日身体可安健?”
夏张氏终于把手从暖手套中抽了出来,把暖手套摆到一旁梅花几上,俯身曲膝行礼,“母亲安康。”
夏瑞珠刚曲膝,就见着夏德松如皮球般蹦了起来,冲到老夫人身旁,拉住她一只胳膊,把那胖胖脑袋依了上去,“祖母,你再不出来,父亲就要打死孙儿啦,瞧瞧,这都是父亲打的。祖母,孙儿疼啊!”
他胖胖指头点上额间的那个红印,如七八岁小童般摇着老夫人的胳膊撒起娇来。
夏瑞珠一时张大了嘴,心中满满的佩服。
“孽子,你给我站直了!”
见他如此模样,夏季傅的怒气一下又喷了出来。
“好了,把孩子打成这样,你也真狠得下心。”老夫人瞪一眼夏季傅,拍拍夏德松的手背安慰,又吩咐莲嬷嬷道,“去把宫里赏下的百花却瘀膏拿来。”
夏德松被老夫人牵着又坐到了大红螺钿罗汉榻上。他收脚盘起,倚着老夫人,大咧咧朝夏季傅翻了个白眼。
夏瑞珠转头,果见夏季傅紧咬着牙,面色一片铁青。
“都坐吧,小张氏,你也坐。”老夫人道。
小张氏……
夏瑞珠眼眸一动,强忍住去看夏张氏的表情,等着夏季傅和她坐下,上前一步,举了下手上食盒,脆声道:“祖母好,瑞珠好几日没见着祖母,想祖母了,特意煮了梨汤过来孝敬祖母。”
“七丫头倒是懂事多了!”
老夫人赞了一句,接过莲嬷嬷递来的百花却瘀膏,亲自给夏德松涂起药来。
“祖母,轻点,疼……”
“孙儿乖,不疼,不疼啊……”
夏瑞珠举着食盒,就见罗汉榻上祖孙俩你慈我孝,觉得自己的表情快要绷不住跟夏季傅一个模样时,她轻笑道:“大哥,要不要尝尝我煮的梨汤,很好喝的。”
刷得一下,屋中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夏瑞珠身上。
她恍若未觉,仍笑道:“大哥,你跟祖母都尝尝我的手艺,看看瑞珠能不能去小厨掌事,瑞珠也想替母亲分忧,替祖母分忧。”
涂药的手指顿住了。
白胖脸上的那双细长眼睛猛得睁大,嘴巴微张,呼痛声也停了。
莲嬷嬷吸了口气。
夏张氏本垂着的眼眸猛得竖了起来,身子扭动一下,几乎要立起来了。
夏季傅刚拿起小丫头送上的蜜水,一个惊愣,蜜水洒出,青色鹤氅多了块深色。
“好大的口气!”
夏张氏开口,骂了一声。
“胡闹!还不快下去!”夏季傅站起身来,厌烦地抖散了鹤氅水渍,转向老夫人道,“母亲,我和张氏还有事要跟母亲商议。”
老夫人慢慢收回停滞在夏德松额前的手,一张脸隐隐变得更白了些,神情忡怔间透出一丝哀伤来,“还用商议吗,看你们俩的样子,这是早就决定好了,就过来通知老婆子一声了。”
夏瑞珠看了老夫人一眼,心思电转,再举了下食盒,欢快说道,“父亲,母亲,要不你们也尝一口,有什么事也等吃完了再说。”
“对对,七妹妹的手艺是该尝尝,莲嬷嬷,你去拿碗来,我来尝尝七妹妹的手艺能不能做小厨的掌事。”
夏德松笑了起来。
他的音色低沉,这一笑倒是悦耳动听,就如他唱那世俗小调般,颇有情致。
“尝尝吧,有事吃完再说。”
老夫人收了悲意,颔首道。
碗勺很快拿了过来,莲嬷嬷给几人各舀了一小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