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的前进,前头多了一点点的火光,等走近了,那是拿着兵戈的巡查军士们举着的火把。 马车被几次拦停,又几次重新行驶,似乎空气中都弥漫着僵硬紧张的气氛。 城门前排着好长一列队伍,俱多是马车,由大群奴仆跟随着,就象严寒提前来临时仓皇南迁的候鸟,一张张脸上带着明显可见的惶恐。忽然前头传来喧哗声,又很快落了下去。 周仕朴一夹马腹,小跑着往前查看情况,没一会儿他就折返回来,执缰走到老夫人马车前,“祖母,春明门被管控了,说要出城,只能走明德门。” 紧跟在老夫人马车后头的贾姨娘一听就乍了,“我们往东走春明门是最方便的,走明德门要绕半城起码耽误半日,到时十里驿站都赶不上了。这个鬼天气夜宿野地是要冻死人的!仕朴,你就不能跟城门官通融通融。真是的,没了周柄,一点小事都办不好了!” 她肆意报怨着,声音就象那夜里的鬼鸮鸟叫,呜哇呜哇,带出了令人心惊的烦躁和恐惧。 “娘,我害怕,我要跟你一个马车。”周鸾适时探出头来,娇滴滴喊道。 “我可怜的……” 贾姨娘才接上几字,就被老夫人冷冷打断,“不想走给我滚回去!周鸾,那是你姨娘,到了哪都是你姨娘,谁让你少一字的,下回再让我听见,家法伺候!” 老夫人从车门前探出大半身体来,用力一拍车门,“老爷刚走,我们就得弯腰低头,谁给你的胆子去跟城门官通融的,贾氏,你再瞎咧咧,我就让你去跟城门官通融,我们周氏不缺姨娘!” 斩钉截铁的话语落下,整个周氏队伍不闻一丝声响,连那些马儿仿佛都感受到了老夫人的威严,夹着马尾垂下了脑袋。 “仕朴,接下来的路程怎么走,都由你来安排。谁想作怪,给我丢下去!” 老夫人再次一拍车门,坐回了车内。 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周仕朴身上,他似乎有着瞬间的错愕,执缰立在那儿怔了好一会儿,老夫人也不催,整个周氏队伍一片寂静。 前头的队伍开始折返回来,细碎说话声,马蹄杂踏声。 周仕朴终被惊醒,他一拉马头,提声喝道:“调转车头,我们走明德门。” “是。”仆人们应声。 马匹被牵着转了头,一辆辆车跟上,转向南城明德门。 “周公子也不大吧,老夫人怎么就让他安排接下来的路程?”红豆也凑到缝隙处看,一边惊奇道。 “你看我们这支队伍中,一眼望去什么最多?” 红豆眨了下眼,把窗户掀开了一些,探头出去望了望,“姑娘,棺材最多,前前后后数着有六七口棺材呢,其他那些车队都避得远远的。” “因为人都死没了,接下来就是周公子执掌这个周府,老夫人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大好,她是害怕……她在逼着周公子成长……” “好可怜……”红豆不由地喃道。 许是车窗打开,周仕朴一甩马鞭,小跑了过来,红豆讪讪把脑袋缩了回去。 他却没有离开,同行在马车边,朝马车内望了一眼,随后微微低下了脑袋。 夏瑞珠正好看到他抓着马缰的手,被冻得通红,“你坐在马上,冷吗?” “冷。” 他下意识答了一句,答完立马察觉不对,忙道,“还好,不怎么冷。” 他把手伸到胳窝下捂暖,马上发现动作不雅,手忙脚乱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