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到她的油画上时,她才恍惚着回过神来。而格兰特先生带着微笑,似乎已经在她身边站了良久了。
突然下起了太阳雨,绘画课不得已中断,达莲娜带着雪伦及格兰特回到屋檐下避雨,而画架则被仆人们搬去了不远处的凉亭。带屋檐的廊下,女仆已经在桌上备好了红茶和精致的点心。
雪伦瞧了瞧桌上这套陶瓷茶具和精美的点心花样,和一年多前很难看出有什么不同。她喝了口茶,又咬了口点心,很快就下了评断,难怪希曼庄园近来几乎不再请客或办宴会了,维持的都是外在的体面,内里已经大不如前了。
三人聊了两句场面话,忽而来了个女仆到达莲娜耳边嘀咕了几句,后者便微笑着站起来道:“我有些紧急的事情需要处理,请二位稍坐片刻,我马上就回来。”
达莲娜一走,廊下便只剩下雪伦和格兰特两个人,仆人在奉完茶点后便退下了,不在此处伺候。
雪伦向远处望去,正可以望见被放在凉亭里的自己的画作,而格兰特恰恰也望向了同一个方向,他目光含笑地注视着雪伦:“格林小姐,您有什么心事吗?我从刚才就注意到了,满园春色,可您的画作却用色暗沉,笔触刚强,似乎风雨欲来。”
确实是风雨欲来。
她在绘画的时候,止不住地想到达莲娜对艾伦的心思,并且和往年艾伦频繁外出的情形不同,等今年的社交季正式开始后,不光是达莲娜,她一定还会引来其他女人的倾心。雪伦对此深信不疑,毕竟她是那样好!
紧接着,她又从艾伦想到了自己,且不说艾伦的婚姻要如何收场,她自己总是要结婚的。做个老姑娘可没有好处,各种意义上,不光要应对流言蜚语,对艾伦也不好。
她不是没想过和艾伦假结婚,横竖他们在法律上并不是亲兄妹!但是不行。
父亲去世之后,艾伦顶着所有人的反对毅然带着十二岁的自己搬来了肯特郡,那时候艾伦已经十八岁了,其间她们一直生活在一起,临了了要是她们俩结了婚,不知道会演变成怎样的闲话!说她淫、荡,说艾伦猥、亵,要是被有心人捉住了话柄再添一把火,甚至会成为一桩丑闻!
她最懂趋利避害,所以结婚可以晚一些,但这婚必须得结。
可是结了婚......结了婚就意味着分离,艾伦该怎么办?这世上还有谁能理解她、陪伴她?而离开了艾伦的自己,又该怎么办?
她甚至想到了,自己得去找个老实头,把他迷得团团转,让他对自己言听计从,婚后就在莺庄附近买栋宅子......反正东想西想,半点心思也不在那劳什子的破油画上!
这些话当然不会对外宣布,雪伦一派轻松地耸了耸肩,冲格兰特先生微笑道:“生活并不仅仅是阳光和鲜花,当然会有黑夜与风雨。”
格兰特愣了一瞬,随即笑道:“但我想,您的生活理应永远被阳光与鲜花所围绕,您未来的丈夫一定会为您遮风挡雨的。”
这就要开始了吗?雪伦心里的邪恶因子蠢蠢欲动,装出怯生生的模样问道:“......您真的这样觉得吗?”
“当然!您值得最好的!”格兰特迷人一笑,“虽然姑娘们羞于表述,但我想她们对于爱情与婚姻一定都有所想象,希望未来的丈夫英俊迷人、温柔体贴;甚至更具体些,希望能穿着某一条裙子和对方去丽晶街共进烛光晚餐,或者在夏日的傍晚,沿着泰晤士河牵手散步——”
他的语调轻而缓,故意留下了话口,等着对方接话。只要小姐们在共鸣之下开始坦白自己,那一切就简单多了。
雪伦果然也接话了,她微微地一笑,“任何人对爱情与婚姻都是怀抱想象的,姑娘们如此,先生们也不遑多让呀。希望在社交场合获得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