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天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无论爹妈说一个多不靠谱的数字她都绝对不会惊讶。
许爸许妈刚冲进家门就听到女儿这么问，惊讶了一瞬之后短暂交换了个眼神，许爸就被妻子一个胳膊肘逼得怯怯开口：“明明啊，这，你都知道了——”
许天明一口气提起来，还真是欠了钱！
许爸站在门厅环视了这所房子一圈，“我和你妈把你送回国之后在NY刷了半年的盘子攒了点钱就跟着老乡来了这边，最开始还是在他们的餐馆帮忙，后来就是跟着你王叔的三舅干干装修……”
许天明知道父母没什么文化，到现在连英语也只是勉强听说。这么多年一次都没有回国看看，心里也懂得他们在M国赚钱不易，但看着他们明显比同龄人跟苍老的脸庞，看着他们眼底的愧疚，她的心还是不可避免的紧了一下。
“……我和你妈一直想要把你接过来，就贷款买了这所房子……”
许爸满是欣慰地看着奋斗出来的“家”，根本没注意到许天明顺着他的眼神看这套房子的时候有多么绝望。
好消息：我爸妈为了我读书买了套房子。
坏消息：房子是贷款的，我还要还。
许天明认命了，她摆摆手，“再贷款买个房子不至于连个灯都没有吧”，她指指头顶残余的电线，“灯去哪儿了？”
许爸徐妈抬头看看，又对视一眼，最后还是许妈不好意思道：“这不是给人干装修吗？发现有人喜欢中古的东西，我寻思不就是二手吗？就把房子里能拆的都给拆了卖了……”
卖了？
卖了好，卖了还能还点钱。
许天明点点头：“贷款还有多少没还？”
许爸许妈对视一眼，都生出一种老板来视察的感觉。
“还剩100多k。”
许天明在心里换算了一下，为即将打三份工的自己默默流泪。
她面上不显，点点头，“我知道了。都是一家人，该我出力的时候我也不会退缩，你们刚回来累了就好好休息一下吧……”
许天明说着就木木地往楼上走，走到一半又像卡壳的机器人一样回头，“对了，我住哪个房间？”
许妈指了指楼梯上去右手第一间，许天明游魂似的飘上去，看得许爸许妈面面相觑。
“这孩子怎么了？”
“可能是太累了，让她好好休息吧，晚上给孩子做点好吃的，你去超市买点虾啊什么的，你看明明多瘦，得好好补补！”
“好好好，我——”
“你怎么还不去啊？”
“老婆，我，我还没吃饭呢，咱先吃点再说吧，我也累了啊。”
“……”
隔着门板，许天明还能听到夫妻俩渐渐低下去的谈话声。
她忽然有了一点实感——原来真的到M国了啊。
这个房间一样简单，一床一桌一椅而已，许天明不想脏兮兮地躺床上，现在也不想动去洗澡，摸了一下地板还挺干净的，应该是刚打扫过，她就躺在了地板上望着斜坡顶的天花板，那里还开了一扇天窗，阳光刚好能洒在书桌上，许天明被太阳刺得眼睛发酸，有股流泪的冲动。
她暗骂了一句，也没有继续躺下去的心情了，一个鹞子翻身就跃了起来，还是收拾行李吧，明天就去问问杰什有没有什么工作可以介绍。
行李箱还在楼下门厅放着，许天明“咚咚咚”上去一趟又下来拎另一个上去，许爸端着面碗看女儿跑上跑下的，有心帮忙但就是有一种插不上手的感觉。
孩子不在身边这么多年，对女儿的疏忽让他的愧疚化为实质般流露出来，异国多年求生都未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