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林的身后,一直送到村外。
来到白沙河的林子里,王长林拉着宋震海,来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听听四周没有动静,把嘴贴到他的耳朵上,用只有宋震海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我这次走了,什么时候再来还不一定。咱俩虽是初次见面,但都互相知道心底了。
有句话我要单独跟你说说。你看眼前这形势,逼着我们不得不多去想想。日本鬼子正在把侵略矛头指向一些重要集镇和交通要道,"毒蝎子"正在和烟台的汉奸勾勾搭搭,这些迹象,都和龙窝铺相联系。
这就逼着我们要赶快组织起来,对付日本鬼子和汉奸卖国贼。以后要多和穷乡亲们啦啦,把大家的心连在一起,揭露日本鬼子和汉奸卖国贼的罪行,叫他们明白抗日救国的道理,发动他们参加抗日的行列,有人的出人,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
对于"黑大门"这样甘当日本鬼子走狗的户,要注意监视他们的行动。”
说着,他从腰里掏出了烙了块印子的竹子块,送到宋震海手里说:“这块竹子块留给你,以后不管来个什么人,只要拿出另一块竹子块来能和你这块对上,就和见到我一样。不管干什么,也不管叫你往哪走,你照着做就是了。”
宋震海把那块竹子块小心而用力地握在手里,又是激动又是期待地问:“兄弟!你······”
他欲言又止,只是敬重地望着他。
王长林在黑影里微微一笑,说:
“这还用问,我和你一样是穷苦人,是受剥削受压迫的人!是遭受日本帝国主义烧杀抢掠的人!只要咱的心能贴在一起,力量能拧在一起,就什么也不怕了!”
宋震海听着,面对着王长林,自语地道:“啊,啊!我明白了。”
这正是一九三九年的冬末、一九四o年的春初。虽然寒冬的余威未尽,冰雪犹在,但春意溢露,万物萌动。
未来的战斗的春天啊,在殷切地向革命战士召唤!
“积德堂”的斗,恶狼的口!吸血吃肉,吞骨头!
这是多少贫苦的人们,用血泪给“黑大门”勾画的脸谱!“黑大门”的剥削账,重得挑不起,多得数不清。“黑大门”的压迫史,厚得没法量,长得没法数。
“黑大门”这个地主世家,不知是在多少人死亡、破产、逃荒中,发起来的。
杜奉祖的爷爷杜世珉,原是当地出了名的地痞恶棍,杀人放火,劫道绑票,强奸拐带,什么坏事都干。他四十岁的时候,半夜三更去爬良家妇女的墙头,引起了公愤,众人扬言要砸他的“杏核”。
他吓昏了,夹起尾巴下了关东,投奔在他亲姑姑手下。他姑父那时在哈尔滨开了一座银匠铺,专打金银首饰,在一些外国人和富有的商号里兜揽生意,天长日久,积攒了一笔数目不少的钱财。
杜世珉在这里帮着跑跑柜,接接生意,虽然不是个主要角色,但由于他常在姑姑身边转转,叫他把家里的底细全摸去了。
三年后,他姑父得了感冒病,叫他到药铺去抓药。
他抓完了药,就便在街上买了一两砷石,回来后,把草药煎好,一两砷石也放上了,他双手捧着这碗毒药,双膝跪在姑父的眼前,眼里含着泪道:“姑父,你喝下去吧!你是咱全家的主心骨哇!咱全家发福发财全靠你呀!”
这个老商人看到侄子对他这么虔诚,接过碗来,一口气喝了下去。
半小时后,老商人七窍出血,趴在地上打滚,一小时后,他痛得两手插进了泥地里,死了。
杜世珉哭得鼻一把泪一把,边哭边埋怨姑姑说:“姑姑,你不该耽搁了姑父的病啊!以后咱们无依无靠,这塌了天的日子可怎么过哇!”
杜世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