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空气又冷了下来。
停了1会,旺盛说:“我看咱到县里去告他!跟他说理!那些官府老爷就算是些畜牲,面对着这件事,也不能不转转眼珠子!”
宋震海躺在炕上,摇摇头,说:“这有什么用!1个窝里的野猪,1个裤裆里的跳蚤!这些东西,从娘肚子1出来,就是专门对付咱穷人的!狗嘴里能吐出象牙来?”
“有用没有用,先抡他两捶再说!这样白白下去,难平咱心里这口气呀!”大强气愤地说。
“人证物证,铁证如山!咱不怕他耍赖!”顺子道。
年轻人主张告状,年岁大的人,明知无用,但也找不出别的出路。到最后,还是推举出两个穷乡亲,找人写了1张状子,到县里去告“毒蝎子”杀人害命。
宋如石的尸首,拾在1间破屋子里,由乡亲们日夜轮流看守。
宋震海在场院屋子的冰冷炕上躺了3天,穷乡亲们这家送1把草药,那家送1捏白糖,也有的送点粮米、柴草,总算恢复了点元气。
到第4天上,宋震海在炕上躺不住了,便到村西的菜园地里帮着赵万程干活。
他们蹲在菜园地里,迎着刺骨的西北风,往外拾小石头。
宋震海头上戴了顶破帽头,穿着那身破棉袄,不结扣,只在腰上缠了几道葛子,烟袋荷包掖在怀里。赵万程蹲在他的身旁,左手抓住篓子把,右手往里拣石头。
他两眼望着这块菜园,看着这细细的泥沙组成的土地,不免又想起了宋如石。数十年来,他们象亲兄弟1般,在龙窝铺这块土地上,餐风饮露,同舟共济,挣扎、冲撞、搏斗,度过了6十多个年头。
就说面前的这块菜园地吧,这本是块粗沙地,荒草滩,赵万程和宋如石从“毒蝎子”手里租过来后,白天黑夜不闲着,挑沟压土,勤水厚肥地浇灌、侍弄,把块菜园养肥了,种上什么长什么。
他们冒着春寒种上的黄瓜,在寒风呼啸的早晨,就迎着阳光钻出两片肥厚的芽瓣。
进入阳春3月,瓜蔓顶着丝绒般的嫩须,擎着绿茸茸的叶子,朝着1个方向舒展。
来到初夏,像是听着号令1样,1齐开了黄花,1条条嫩绿的黄瓜坐住了。
再1停,黄瓜满身突起嫩刺,发出清鲜的气息。
秋天,他们种的大白菜,个大心实,站上个大人也擎得住。想到这里,赵万程浑身打了个冷战!这么1个硬闯闯的老人,如今却不动了,停止呼吸了……
他死得那么惨,那么突然哪!好狠毒的地主哇!
栽赃诬陷,杀人害命,1个活生生的人,被他们1刀砍在老寨峰上的大石头脚下。这活生生的血的现实,使人悲痛,使人激愤,也使人深思——什么时候,这个不平的世道,能翻个个、倒过来啊!
赵万程盼着这1天,宋震海盼着这1天,龙窝铺的受苦受难的人,盼着这1天,普天下的劳苦大众也盼着这1天哪!
两人拣了1会小石头,都想打破这沉寂、凝固的局面,但都也提不出话头来。
又停了1刻,宋震海问道:“咱今年打谱种些什么菜?”
“还种吗?”赵万程用商量的口吻说,“还种它干什么!别种啦!”
宋震海微微有些吃惊,问:“怎么啦?”
赵万程停下来,掏出烟袋来吸烟。他先把烟袋插到荷包里,用手轻轻往铜烟锅里搓烟末,然后拿起火石,撕开火绒,不紧不慢地打着火,点着烟,1口1口抽起来。
他吐着烟,双目注视着远方,这才沉重地说:“这样的时势,还种什么菜!日本鬼子眼看打过来了,汉奸走狗横行霸道,野猪野狗太多了,种上菜还不够他们糟塌的呢!”他搐搐烟,又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