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身边,扬起下巴,一双星眸炯炯有神地看着他:“王六郎,别来无恙啊。”
王珩感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往他身上扎,后背滚烫滚烫,他正不知道要回答些什么,他身边的范润拽了他一下,拉着他跪下去:“见过公主殿下。”
华阳却一手一个把他们拽住了:“往后都是同窗,不必拘礼,什么殿下不殿下的,往后不必再提。”
她笑得狡黠,一双杏眼里头意气风发。
王珩觉得仿佛掉进了她的陷阱,挣扎无用。
但华阳来弘文馆,并不是闹事来的,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学习,因此头几天,她不曾惹事儿,也没有去找王珩的麻烦,直到那天上骑射课,他和几个荫生分到了一组。
琅琊王氏虽然是世家,本朝却无人为官,唯有一个王昭仪在宫中。在那些荫生眼中,他就是白占个世家的名头。
那几个荫生都是长安本地人,从小学习骑射,一个个对马术极为精通,瞧见王珩,便大声嘲笑起来:“这不是昭仪娘娘的侄子么?”
“他怎么分到我们荫生这一组了?莫不是,他也有荫封?”
“嗨,他家如今在后宫,不就是个昭仪么?”
“昭仪也是女官,正好三品呢,嘻嘻。”
“不是要两代为官么?琅琊王氏在上一代,难道还有太妃不成?”
“上代没有,这一代,再送个漂亮姑娘入东宫,这不就有了么——”
王珩听着他们的话,面色铁青,但他谨记家中教诲,等到了弘文馆,不可与荫生起冲突,他们纵使学识再差,也是世家出身,将来保不齐要同朝为官,不可结怨。
“瞧着琅琊王氏,代代出女官,那干脆去女学算了……”一个荫生大声地说道,却只听咻的一声,一支羽箭擦着他的耳朵飞了过去,直直扎在了他身后的廊柱之上。
那荫生顿时脸色煞白,四下张望,是哪个胆大妄为的竟然敢拿箭射他。
谁料华阳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她挎着一张精致的牛角弓,腰间别着牛皮箭筒,上头以金银错了许多纹样,里头的箭矢,各个白羽上带一点红,正同方才那支羽箭一模一样。
“哎呀,手滑。”她嘴角露出一个轻蔑的笑来。
那荫生见到是她,脸色便如同吃了一只苍蝇似的难看:“竟然是公主。”
华阳靠近他,笑眯眯地说:“方才我听见足下在议论女官,正好,我就是女官。诸位对女官有何高见?“
那几人瞧是公主,面面相觑不敢多言。荫生之间也分三六九等,比的就是老子兄长的官职,这里谁的老子兄长都不如华阳的老子兄长厉害,便只能噤声。
华阳和善地笑着,又上前一步,一把揪住了方才那人的领子,瞧着他:“嗯?有什么意见,说来听听,我好反映给我阿耶,让他改改。我阿耶可是广开言路的。君不见御史台上养了多少书生,天天磨破了嘴皮子变着法儿想怎么骂我阿耶,好换俸禄呢。”
那人脸色惨白,连连摇手:“没什么问题,没什么问题。”
华阳笑着松开了他,又转头问其他人:“你们觉得有什么问题么?”
那些人也只能跟着尴尬地笑:“没什么问题,能有什么问题,圣人英明……”
华阳摇了摇头,啧啧叹道:“真是无趣——诶,竟然忘了,这节课是骑射课,不是策论课,那你们讨论女官制度做什么?”她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瞧着他们几个,可那些学生被她看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连忙拿起弓箭假模假式地比划。
可是华阳还是不放过他们,说:“你们这么喜欢策论,我替你们去和教策论的博士说,让他们多布置点作业给你们。”言毕,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