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矩极好,但终究还是隔了一层,表面上客客气气而已。
夜已经深了,她有些认床,睡得很浅。
窗外的雪落声都能听见,沈月华辗转了半晌,索性披上斗篷推开窗,望着院子里堆满雪的枯枝陷入沉思。顾呈瑜临走前已经将大齐在陈的探子名单夹在了蛊书里,因此那名叫崔庆的小太监绝不是大齐人,他究竟是谁?
是皇后派来试探她的吗?
还是其他人?
她的眉头渐渐蹙起,越想越入神,思维却不知不觉地就转了个弯儿:大陈距大齐月余可达,顾呈瑜应当是已经回去了,也不知淮王的事处理得如何了,会不会有危险?这人也太胆大妄为了些,探子名单这般重要的东西都敢交给她,若是她背信弃义,拿着名单改投到大梁呢?
真是的……
冷风呼呼地往暖阁里灌,沈月华的耳朵尖冻得通红,但她却丝毫没有察觉,反倒心里温暖如春。
秦婉迷迷糊糊地冻醒,从屏风后走进来,瞧见这场景吓了一跳:“小姐可不能这样,万一染了风寒可怎么办?”她连忙把窗户闭上,还拿热毛巾给沈月华暖手擦脸。
沈月华颇为歉意地道:“劳你费心了。”
“小姐可是睡不着?大抵是认床吧,不如奴婢陪您聊聊天,聊着聊着就困了。”秦婉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困得都睁不开眼,但手头的事情却做得井井有条。
沈月华卸下斗篷钻进被窝,秦婉则裹着被子坐在一旁的锦墩上,小鸡啄米似地打瞌睡。
“你去睡吧,不用特意陪着我。”
“不,不行。”秦婉打了个哈欠,“主子不睡,奴婢是万万不敢睡得。”
沈月华挪了挪:“不如你坐上来?炕上暖和。”
“啊?”秦婉瞬间不困了,眨巴眨巴眼睛,惊道,“您的炕奴婢怎么敢上去啊,真真是折煞奴婢了!“
“无妨,上来吧。”
秦婉还是死活不敢上去,但沈月华一直坚持,她只好战战兢兢地缩在炕边儿。这下是真的完全没了睡意,一颗心扑通扑通地可劲儿跳,这种荣宠真是从来都没有想过的!
沈月华笑问:“你来宫中多久了?”
“五六年了吧,奴婢十二岁就进了宫,家里穷苦,宫里的月例银子多,奴婢拼死拼活才能进来的。”
“这样啊……”沈月华道,“那还得在宫里待几年。”
秦婉耸耸肩:“待多久都没关系,前年水灾,家里人都没了,奴婢现在是只身一人,反倒是不想离宫了。”
沈月华建议:“等公主病好后,不如我向皇后娘娘求了你,你同我回沈府怎么样?也好过在宫中老死。”
秦婉一愣,原本黑如墨的眼眸突然波动了一下,她避开沈月华的目光,像是很慌张地垂下头道:“不,不用了,奴婢也习惯了。说不准儿将来娘娘开恩,奴婢还能当女官呢。”
一个穷苦人家的女子,在宫中五六年就能当上女官,也是不容易。
不过沈月华着实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如此干脆地拒绝这个提议。要知道能脱离皇宫就意味着能早点嫁人生子,倚仗着沈府,总比孤苦无依的好。
但人各有志,心意到了就好。
沈月华虽然这样想着,眼睛却下意识地带上了考究的神色:这个秦婉貌似不太简单。
雪停了,乌云悄悄散了,皎月挂上夜幕……
当清晨的阳光照进来时,沈月华睁开眼,秦婉趴着炕头睡得正香。她一起身,秦婉立刻醒了过来,忙活着打热水洗脸漱口。但因为这一夜共眠,她跟沈月华的关系不自觉地就拉进了许多。言谈间少了疏离的恭敬,多了些真诚。
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