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裳身后还跟着一位中年妇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看起来颇为不自在。
“您慢走。”
“谢,谢谢。”那妇人眼神里俱是不满和愤恨,但行止间却是不敢有无礼之处。等她走后,张全才笑吟吟地走上前:“红裳姐亲自来,张全铭感五内。”张全是有些小学识的,这也是他区别于一般下人能扶摇
直上的原因。
“有礼了。”红裳在前带路,边走边道,“殿下近日忙于处理这些上赶着巴结的人。”
张全心里咯噔一下,暗暗咬了咬牙,谨慎地打听:“那些人是……”
“无非是想借殿下的光罢了。”虽说沈府不是什么大家族,但在京城百年,总是有些歪歪绕绕的亲族。此番沈府南迁,也不知惹了多少人眼热。再说沈钦以往的形象又是软弱可欺的,自是被算计了无数次。
大齐气候温润,国富民强,可不是众人向往之地?
“那……殿下可是心情不爽利?不如……”
“到了。”
张全还想打退堂鼓,不愿在这个时候自个儿往上撞,但无奈沈府不大,而沈月华又刚巧在偏厅接待完访客,说话功夫就到了目的地。
他只觉头皮发麻,脚都不怎么能迈动。
“你可以进去。”红裳站在石阶上,看着张全道,“殿下就在里面。”
“哦哦。”他的声音都有些哆嗦,小心翼翼地挪进了偏厅。沈月华坐在上首,绿衣立在她身后,此刻,她正低头优雅地品着茶,倒是看不出任何疲累不耐烦的样子。
张全略略松了口气,缓缓跪地行礼:“殿下。”
“有急事?”沈月华微微抬眼。
张全咽了口唾沫,蚊子似的道:“有……”
“月前三妹回娘家我也没见她,眼看沈府要离开大陈,莫不是她让你带话的?”沈月华睨着张全,语气里对沈星敏的不待见着实让张全小小地开心了一下。
他道:“没,没。是我家爷差小人来给殿下作别的,顺便……”
沈月华连茶盅都懒得放下,绿衣立刻怒声斥道:“宁远伯世子好大的规矩!一个下人就能代表主子,这是不把我们公主放眼里了?!”
张全连忙分辩道:“不不不!是小人口误!世子爷是让小人来传话的!”
绿衣冷笑一声,从沈月华身后绕出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张全:“传话?堂堂沈府,昭阳公主殿下在此,难道
还要等着世子差遣不成?!”
“是报信儿!报信儿!”张全额角冷汗直冒,被绿衣这么一顿抢白,感觉自己都快命不久矣了。
“你!”绿衣还想再噎噎他,沈月华把茶盅搁在小几上,面无表情道,“有话便讲。”
张全被吓得几乎要语无伦次,心想着赶紧把事儿一股脑儿说了,哪儿还有功夫想那些话里委婉的措辞?他直愣愣地道:“世子夫人昨儿个突然暴病没了,世子特地派让小人给殿下说一声……”
绿衣“啊”了一声,表情古怪:三小姐怎么突然就死了?
世子夫人新丧,这种程度的丧讯宁远伯府居然就派了一个下人来通报,他们也太欺负人了!虽然绿衣对那吃里扒外的三小姐完全没有好感,但……嗨!也没什么但是的!除了略微惊讶之外,难道还指望她哭一鼻子吗?
绿衣甚至觉得宁远伯府此番表现出来对沈星敏轻慢,倒是让她出了一口郁气。
但沈月华的脸色却一分一分地沉了下去,惹得张全的心也一点一点地跌落谷底……
时间只过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但张全感觉仿佛缓慢得犹如一辈子。他甚至有些发晕,跪都快跪不住了。
沈月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