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鱼饵放竿,换个姿势倚在凭几上,晒着太阳懒洋洋道:“那是你祖父的理想,不是我的。朱紫袍,金鱼符,高官厚禄,咱们祖上什么没见过。我苦读了二十年书中进士,娶了你阿娘,光耀门楣。又有你们几个儿女,家里银钱几辈子花不完,还有什么好求的。如今终于显贵起来,光复了爵位,还不好么?我不想做宰相,我也没那个精力勾心斗角,只要有书读,有钱花,有闲可享,就是好日子了。”
这怎么没有分别?多少地方官员一辈子熬干了心血只盼着入长安任职。再者说,兵变后,敬国公府非但不敢继续胁迫姚家,世子夫妇已来赔罪了几回,赔罪礼送了几车来,一口咬定说是齐三郎福薄配不上姚宝瑛,低声下气再三恳请,只求两家修好,甚至放言,若是姚家不计较,他们家六郎虽然比姚宝瑛小三岁,也也可订亲,等几年再成婚,两家又是亲家了。
还是往昔清贵的秘书少监,难道敬国公府会这么轻易低头吗?难道姚令圻还能如现在一样驳斥敬国公府的世子,叫两家断绝来往吗?
既然有机会再往上走一步,为什么不要呢?
姚宝瑛实在不敢苟同姚令圻的想法,可又犟着脑袋不肯再问。
其实她还想问,那她呢?姚宝瑛算什么?
敬国公府的闹剧,坏的是姚宝瑛的名声,阻碍的是她的婚事,而她的牺牲,只是成就了父亲和兄弟的来路,又铺垫了一点圣心吗?
姚令圻瞥一眼一旁侍立的姚宝瑛,似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又说:“大娘,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像你祖父了,憋着一口气要光耀门楣。但凡是个儿郎,来日封侯拜相也是得,可这样的气度,却生了一副女儿家的身躯,就是心气太高,曲意逢迎,说是媚上也不为过。你纵有滔天的本事,难道还给你设一个女人的朝廷不成?如今你有了你当红新贵的舅舅给你撑腰,过几年阿爷自然再为你挑好郎婿,哪怕是宗室王妃也做得,这不好吗?”
这话劈头盖脸地砸下来,几乎算是指着姚宝瑛的鼻子骂她不安分,叫她活活咽了一口恶气在胸腔里,闷作一团。姚宝瑛涨红了脸,鼻子一酸,泪意直冲上来,可叫她又硬忍回去,低头拱手,把几个字生生挤出喉咙:“阿爷说得对。”
沉默良久,她硬邦邦说道:“可是阿爷,我不想做郭圣通。”
姚令圻头也不回叫她回去想想,一拉钩钓上一条小鱼,长叹一声。
姚宝瑛顾不得羞臊,更顾不得垂头丧气,转过头来她已经被拉去郑国公府参加舅舅明霭之拜相的烧尾宴。
不,现在要称郑国公明相了。
明霭之的烧尾宴办的很低调,只请了亲朋故交。统共是明相三妹康乐侯沈氏、七妹秘书省少监姚氏两位外嫁女全家,再加一户同僚宁国公姜家,一户同袍城阳侯方家而已。
因世子明伯煦和夫人公孙氏一家还在北地戍守,明娥回家协助郑舅母操办的宴席。
明娥素来交游密切,连带姚宝瑛对他们新一代的小郎君小娘子们也熟稔。说是低调,可几家光是后宅吃饭的女眷,也有几十人了。
因宝珊年纪小,明氏就没有带出门,只有姚宝瑛和宝珍去。一早刚到崭新牌匾的郑国公府,就被明娥的贴身奴婢拉去她未出阁时的屋子说话,进了门发现除了明姝明嫣以及沈二的夫人朱娘子,姜晓也在,还带了她堂妹八娘姜昀来。姐妹亲热了一会儿,话题不免绕到姚宝瑛前几日和敬国公府的纠纷上。
“真是可气,前几日姜公的宴席上,竟然有人说大娘克夫……”明姝正要抱怨,忽而明娥直接捂住了她的嘴,强行令她闭嘴,又下意识去窥姚宝瑛神色。
这时朱娘子缓和道:“听闻敬国公夫人李娘子生三郎的时候难产,而后费尽周折地养大,大约是她悲痛之下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