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檐廊上放下信,压上块干净的石头就迅速溜走了),即便不一定能够被炭吉亲自确认签收,但好赖也能算是完成了缘壹的“遗嘱”;还有派人把缘壹的日轮刀给送回到了鬼杀队后勤部刀匠村的初代地址(那时尚未因为被老板率众突袭而覆灭),也算是彻底了结了他和鬼杀队的最后一缕联系。
至于鬼杀队会怎么处置日之呼吸使用者的佩刀,那个月子不关心也不想关心。
时至今日,妖王大人已经开始能够像个记忆分裂症患者那样、逐渐剥离自己和继国缘壹从相遇到永别的那七十余年的记忆了——从第三方上帝视角看过那段回忆太多太多遍,使她潜意识里慢慢产生了一种“啊,那就像是一部属于别人的爱情故事纪录片,我看看就行,不用太当真了”的心理认知,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想逃避这样的痛苦。
哪怕无论看多少遍,她都是一眨不眨地睁着眼睛、泪流满面地看完那“已经不属于自己了的爱情故事纪录片”的……
就像是个滚烫的山芋一样,捏在掌心里实在是太疼了,更何况这颗“烫手山芋”的表面还有许许多多根由曾经的欢乐记忆凝聚化作的锋利尖刺,一根根都像针一样扎进她的心里,扎得她鲜血直流、并令自己极其敏锐的自我保护系统中的警报器疯狂嘶鸣着“扔了它吧扔了它吧扔了它吧”……
月子抱着鬼舞辻无惨的手掌,终于忍不住呜呜地哭出了声,凉凉的眼泪吧嗒吧嗒地落进他的掌心里,转瞬间就被他的皮肤贪婪地吸收掉了。
继国缘壹真是一面通透又清澈的美丽镜子啊,是能让她看清楚自己内心卑鄙之处的无垢之人;比起继国缘壹爱她甚过爱自己,身为“异世来客”妖王大人耻于承认她还是爱自己更多些啊。
舍不得忘记但又承受不住这样的痛苦,纵然逃进了几十年漫长的回忆里、也终究无法以此来获得救赎……月子哭着哭着,就窝在她“前夫”无惨大人的怀里抽抽噎噎地睡着了。
终于能够彻底下定决心、斩断这段只有她自己还不肯放手、无法释怀的情感,确信自己能在明天自然醒来的妖王大人、已经下定了决心要着手把这段记忆剥离出来,留存在额前的这颗用指腹按压上去、触感像是颗藏在皮肤底下的眼珠子般,极富弹性、又半软不硬的“妖丹”里……
暂且不论次日她是如何亲自动手把它从额头里抠出来的;即使忍痛忍到浑身气血骤然紊乱、眼前金星直冒至天旋地转、直接跪倒在地的程度,即使额心伤口大量流下的血液令自己看上去满脸都像是涂抹了狰狞青色的鬼面,月子仍是强撑着完成了预定计划的每一个步骤,直至最终把那颗“真的很像眼珠子的金色肉球”、放进了陷入永眠的继国缘壹的口中。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无论她多少年不再回到这里来,她所爱的人就能带着他们共同的回忆,永远留在这里等她了……
额心被剜去了一颗对她的身体而言无比重要之物,原本应该会痛得死去活来的月子、此刻竟然因为剧烈的疼痛而莫名产生了一种另类且微妙的轻松感,就好像这世间所有的痛苦都正在离这具身体远去了。
我终于再一次变回我自己了,她忍不住感慨万千地想道,随即便眼前一黑、啥都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月子已经躺在自己寝殿里的被褥铺盖(布团)之中了,鬼舞辻无惨就在不远处的书案边,翻她的闲书打发时间。
见她睁开了眼,鬼王大人终于投来了施舍般的一瞥,“听你的式神说,你是因为受伤才闭的关、至今仍未彻底恢复,昨晚还旧伤复发了?”
“嗯……”妖王大人懒洋洋地哼了声,算是对自己前夫的问话做出了回应。
这些当然是在月子允许式神们透露出去的信息范围内,毕竟受情伤也可以算是受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