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看见前面一小块路,其余全被朦朦胧胧的水雾罩住。
但赵杭仍疾驰在山道上。阴山这条道,他们不知走了多少遍,连哪里凸出块石头都一清二楚。
忽然之间,赵杭勒住马,抬手示意后面的人停下。
雨猛烈地击打整片山林,发出巨大的声响。但是赵杭仍从这声响中,听到隐约的说话声。
她眼神一凝,示意轻骑绕道去山坡,准备伏击。
不过几时,元戎的军队渐渐从雨幕中出现。他们带着满车的粮草,还有被堵上嘴的绝望的女人孩子,欢声笑语。
领头的是赵杭的老熟人——元戎皇储,丹巴卓。
赵杭捏紧了拳头,眉眼间染上浓浓的戾气,等元戎军尽数进入视线,她一挥手。
箭雨猛地向元戎军袭来,他们还未意识过来,已经倒了一大片人。泥泞的山路上漫开猩红色。
但丹巴卓神色一凝,敏捷地就地一滚,躲过箭雨,抓起车上的几个妇孺挡在身前。
“大魏军,”他放声笑道,“敢来射他们吗?”
赵杭脸色阴沉,抽出长剑。百名轻骑驱马摇树,混杂着阵阵雨声,似有千军万马之势。元戎军队本就被先前那一阵箭雨吓得不轻,如今听这声响还以为大魏的数万军队在此伏击,吓得拼命往前逃。
赵杭居高临下地看着元戎军四下窜逃,挥手示意轻骑冲击。
元戎的军队已经被吓破了胆,一冲就散,溃不成军。
雨幕中漫开铁锈味,蓬头垢面的妇孺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丹巴卓见状,也不管这些士卒的死活,自己翻身上马,策马飞驰。本就涣散的元戎军没了主帅,更是不堪一击。
赵杭策马调头,独自去追赶丹巴卓。
山路陡峭,前方就是一段紧贴山壁的陡崖。
层层雨幕中,丹巴卓的身影在赵杭眼中渐渐清晰。她抬手扔出两把匕首,丹巴卓的马长嘶一声,踉跄倒地,丹巴卓见势不对,飞身下马,稳稳地落在山路上。
他没有再接着往前跑,忽地转身,对赵杭用流畅的中原话道:“赵将军,你就不想知道,我怎么打下凉州的吗?”
赵杭勒住马,在离他不过几尺的地方停下,“如何打下?”
她语气平静无波,长剑却直指丹巴卓,剑尖淌着血。
丹巴卓微笑起来,遗憾地摇摇头:“赵将军,你实为能人,何必效忠一个背叛你的朝廷呢?来我们元戎,纵然你是女子之身,封侯拜将,位极人臣也不是难事。”
赵杭微微笑起来,“那三皇子能告诉我,朝廷中是谁与你们合作,背叛大魏吗?”
丹巴卓:“放我回去,我自会告诉你。”
赵杭一晒,飞身下马。马儿从鼻腔里呼出热气,嘶鸣一声,但仍是乖乖在原地等她。
丹巴卓抽出双刀,横在胸前,目光如狼一般摄住赵杭。
但她不紧不慢地走进丹巴卓,“三皇子这空口无凭,我放你回去你若是反悔怎么办?”
惊雷响起,雨势越发地大。
雨水冲刷下,赵杭的双眸显得更加清亮。
丹巴卓放松了些,“你们朝廷之争,我元戎自然乐意看,有何理由不告诉你。”
“何况,相比长安那些伪君子,我还是更乐意跟赵将军你做交易呢。”
他语气诚恳。
赵杭轻嗤一声,长剑势如破竹,刺向丹巴卓。丹巴卓没料到赵杭会突然发难,堪堪举起双刀相抵,一边高声道:“赵将军,那人用整个凉州跟我们做交易,就为了逼你下台。如今凉州城破,你若是还想坐稳这将军之位,只能与我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