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他爹。
而此刻,在程丞相的眼中,安平公主的后背上,赫然趴着一个老妪。老妪穿着寿衣,身体呈半透明状,一脸皱纹,笑眯眯地看着他,黑洞洞的嘴巴怎么看怎么诡异。
程丞相惊得冷汗岑岑,抖着手指指着肖氏,“这,这是什么妖法!”程岁晏说道:“阿爹,看到了吧,我们可没骗人。你就和这位阿婆说说语吧,人家都惦记你四十多年了!”
“胡闹!”
“你不说是吧,那我去找阿娘,让阿娘来劝劝你。”“逆子!”
安平公主走到程丞相面前,恳求道:“丞相伯伯,你就帮帮忙,把她弄走吧!”
程丞相情绪稍稍冷静了些,他推开儿子,站稳脚跟,仔仔细细打量肖氏,他并不认识这个人,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得不相信,世上确实有这样一个人存在良久,他叹了口气,向肖氏长长地作了个揖,说道:“夫人,在下程云霄,蒙夫人错爱多年,实在惭愧。”
肖氏无动于衷。
程岁晏说道:“阿爹,她耳朵不好,你大声点。”程丞相瞪了儿子一眼,提高声音说道:“夫人,在下探花郎程云霄,长街一别四十四年有余,你如今安好?”
肖氏的身体往前探了探,她捕捉到三个最重要的字:“探花郎?”“对,我就是。”
肖氏盯着程丞相的脸看了一会儿,笑道:“探花郎,你也老了?”她表现得很平静,云轻先是有些意外,接着又哑然失笑。是他们太想当然了,人生哪有那么多的缠绵悱恻。
随着时间的推移,许多当时正浓的情绪都会转为平淡,正如海浪,初形成时风高浪涌,行得远了,慢慢就变得波平浪静。程丞相听闻此言笑了笑,方才一直紧绷的神经松动了些。他说道:“是啊,这世间谁人不会老呢?”
“探花郎,你如今过得可好啊?儿女们可都听话?”“我那逆子不甚长进,天天气我。”
“听话就好,听话就好。我的两个儿子不太听话呢,好在女儿贴心。”“夫人,我真羡慕你儿女双全啊。"程丞相说到这里,也是真情流露,有些哽咽。
“圆圆啊,我孙女的小名就叫圆圆,你是怎么知道的?”“你都有孙女了,闲时带孙女来家中做客,我那拙妻最喜欢丫头。”“鸭头啊,我那小孙子爱吃鸭头,他尤其爱吃鸭头里那点脑子。我是不爱吃,鸭头鸭胸鸭腿我都不吃,有时候啃两口鸭爪子。”“你儿女双全,又有孙子孙女,这辈子还有什么想不开的?”两人像老朋友一样拉拉杂杂地聊了些家常,程丞相越聊越伤心。肖氏大部分时候听不清楚他说什么,但是她说什么他听得一清二楚,偏偏她总喜欢说些儿女的事。
子息单薄是程丞相这辈子最大的遗憾,现在她哪壶不开提哪壶,还反复地提。
当程丞相的泪花都被聊出来时,肖氏终于满意了。她朝程丞相挥了挥手笑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众人期待地看着她。
然后她身体向下滑了滑,又稳稳当当地趴回到安平公主的背上。五个人齐刷刷一扶额。
程丞相顿觉不妙,“什么意思?”
程岁晏答道:“意思就是,你不是她的执念。”程丞相很有些不痛快。这帮人,勾起了他的伤心事,现在又告诉他不管用,这不是戏弄人么。
五个人,一字排开靠在了墙根边。
冬日的阳光洒下来,红墙绿瓦,枝影斑驳,少年人眉目如画,本该是一副赏心悦目的场景,只可惜一个个表情都若有所思,眼神看起来有些呆滞。安平公主叉腰站在他们面前。
她也想学着岁晏哥哥的样子靠在墙上,但是又怕压到那个女鬼导致对方不高兴,只好这样气鼓鼓地站着,抱怨道:
“说好了要救我,就这?我回去告诉父皇,把你们都抓起来!”程岁晏眼皮都不抬一下,说道:“赶紧去,以后你就跟女鬼过一辈子,睡觉被子里全是女鬼,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