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临安被问得一愣。
“枇杷。”她老实答道。
“给孤几只,”傅玉璋理所当然道,“泡得口干得紧。”
时临安一瞪眼,“怎么给?”她有些傻气地问道。
她瞧了一眼院墙,心道,难不成,要我扔过去?
这墙虽不高,她勉力一试,倒也能成。可是,她没长天眼,瞧不见傅玉璋在哪一处,那她便保不了准头。若是砸到傅玉璋,治她个“罪该万死”可如何是好?
幸好,傅玉璋给她指了另一道路。
“墙根有个小口,”他悠然道,“递过来。”
时临安转过身,在汤池的边沿发现了那个口子。
她拿手一量,洞口甚狭,仅容如她一般骨量的手通过。也不知留这洞口,是要做甚。
难不成,真是叫人递过枇杷,传来樱桃?
她一面乱想,一面听话地将三只枇杷放到洞中,再伸手一推。随后,她听到“咚”的三声,她便知道,枇杷已安稳落入那一方的池中。
“殿下,这儿的枇杷可甜。”她道。
然而,傅玉璋并未立刻回应。
“殿下?”时临安觉得奇怪,“可是不够?”她问道。这可为难她,她这篓中仅剩五只,她还想留着自个儿吃呢。
“不,”终于,傅玉璋应了,他似乎还咳了一声,“不是,够了。”他道。
因这一瞬的迟滞,两处院中静下片刻。唯余活水的流声,叮呤在西南的夤夜。
片刻后,傅玉璋又问道:“三日之后,你说的‘发布会’,由你来讲,可好?”
时临安新吃了一只枇杷,闻言一呛,“什么?”她不由提起声量,“为何是我?”
没错,新闻发布会是她提的没错。可是,谁会放着大佬不用,自个儿去会上堵抢眼?这不是闲的?
正欲据理力争,傅玉璋却不给她机会。
他轻笑一声,说道:“因为…你只分了我三只枇杷。既不肯分吃食,那便多出一份力。”
时临安一愣。
隔壁院中传来一阵水声。傅玉璋走出汤池,“便如此说定了。”
他缓步走回房中,独留时临安对着一院月色发呆。
许多年之后,时临安回望最初,这才发现,在这样早的时候,她便被傅玉璋推着,往前走,再往前走,一直走到她想要到的地方。
她同样不知,这夜的梦中,有人被一副场景扰得醒来又睡去,睡去又醒来。
梦中,一只素手自洞中推出澄黄的枇杷,那手叫热汤泡得莹白,泠泠的尚垂下水滴。只一瞬,那只手又缩回洞中,在黑暗里消失无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