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些。他迷糊着眼揉了揉,下意识地往旁边望去。
眼前蓝天白云,入目清朗,甚是美景。加之晨日气息爽快微凉,将他的神智一点点拉回来。
“唔,这是哪里……”男子半撑起身来,话至一半,却惊得猛的睁大了眼,倒抽一口凉气。
身旁屋檐飞翘,瓦砾漆黑,层层叠叠高低起伏地在视线里蔓延开去。而身下……人群如蚁,车马如犬,连那街道,都似绸带般细细窄窄穿梭在视线里。
身下触觉粗糙不平,随着他仰起上身,还有滑动的趋势。
这下,男子的酒猛的醒了过来。仰到一半的上身极快地重新贴了回去,一动也不敢动。
太……太高了……
冷汗满背,倒霉的男子急的几乎要哭出来。
这边,处理完挡路的路人,华以沫又钻进车厢里,低头去望躺倒的苏尘儿。眼底的冷冽渐渐融化成水。那水里波光点点,跳跃着点点怜惜。
那一日之后,苏尘儿就病倒了。
绝症好救,心病难医。纵是她华以沫医术超群,也无法抚平失去亲人带来的切肤之痛。那伤寒早被她轻易拔除,余下的郁结华以沫却只能束手无策。
听到华以沫重新回了车厢,苏尘儿缓缓睁开了眼,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被华以沫伸手扶了住。
苏尘儿半个身子靠在华以沫身上,神色有些倦怠,只是强撑着精神,低声道:“到哪里了?”
“再两三日应该就能到海域了。”华以沫放柔了声音道,“尘儿觉得身子可有好些?”
“嗯,好些了。”苏尘儿点点头,眼底掠过一丝忧色,“雷振云应也快到阮家堡了,怕是这几日,江湖又要起了风波。希望在那之前,能先到海域再好好计划罢。”
“雷振云这厮,当真阴险。”华以沫的目光冷了冷,“亏他们雷家堡和阮家堡的世交,眼看着兄弟赴死,竟连尸体也不忘记利用。”
苏尘儿闻言,唇角泛起一丝无奈的笑意,通透的目光似是欲勘破滚滚红尘:“不过一个利字当头罢了。之前两堡结交,有助扩展势力。到如今两人势力不相上下,义父一死,阮家堡必定有所弱势,这对雷家堡自是有利不过。”
“正道之人,不过如此。”华以沫神色嘲弄,“这雷振云还死抓着我们不放,口口声声喊着报仇,却连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苏尘儿缓缓摇了摇头:“江湖比你所想还要复杂许多。其实雷振云并非听不进去。相反,事实上,他早就起了疑心。那日他之所以离开,正是因为心里猜到了几分,也疑上了刺影楼,才不愿与你争斗下去。他知道即便能杀了你,自己也难免有所折损。只是之前雷家堡动静闹得太大,你不死,雷家堡的声誉就无法得到挽回。即便他确认了凶手是刺影楼,你也依旧要继续背着这个黑锅。”
华以沫的神色在苏尘儿的话里一点点冷凝成冰。
苏尘儿叹了口气,继续道:“唯一的好处,是这事之后雷振云会对你有些收手,用阮家堡的仇恨来转移江湖人的视线,自己却不会再亲自出马了,至多派无关紧要的手下与阮家堡一起对付我们。这样既正了名声,又得了江湖美誉,可谓一石二鸟。”
“果然和他儿子一样阴毒。”华以沫不屑地嗤了一声。
“算了,随他们去罢。”苏尘儿轻轻拍了拍华以沫隔在膝盖上的手背,软言道。
“可是若是阮家堡真的寻仇而来……”华以沫的眼底闪过一阵踟蹰。那个时候,当真是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阮天鹰因她而死,华以沫心底除了对苏尘儿的怜惜,难免也存了一分疚意。她向来不喜欠人恩惠,如今欠了一条人命,还是苏尘儿视若亲人的命,实在更加棘手。阮家堡若派人杀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