漼雨霖扑哧一声笑出来,“怎么,睡一觉睡傻了?”
缺月心中的喜悦降了几分,心中的不安似乎又提了些上来,说不出缘由。
“咚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惊得缺月引首望去,一位个子瘦小的家仆正探头探脑的朝着缺月这边看过来,对上缺月的目光后,咕哝道:“小姐,那边都等急了……”
闻言,漼雨霖一面飞速将发髻梳好,一面应道:“知道了,我们这就去。”
*
上花轿之前,缺月需要经过一幽深的游廊。游廊两侧立着的皆是叶家的老人物,甚至是漼雨霖幼时的奶娘也在其中。
他们站成了长长的两列,如长河般一路从门口蜿蜒至深处,她们手中皆持柳条,端清水,泪眼婆娑。
柳条一甩,点点水珠便顷刻间化为雾气,轻飘飘的落在缺月的身上,丝毫没有打湿缺月的衣衫,反而给缺月添了些清凉之意。
这是南靖国的传统风俗,闺中女子出嫁之时,必须由亲友一路目送新娘子上花轿,并用柳叶蘸清水洒于新娘喜服之上。意寓一经出嫁,女子便柳条撒出去的水般,不可留。
虽说洒出的水尽是雾气,可是耐不住洒的人多,因此,缺月脚下的青石板一经有了一层薄薄的积水。
缺月一路上本就有些心不在焉,无意间还险些摔倒。
在别处摔倒,最多只是大家一笑了之。可若在此处摔倒,便是不祥之兆,严重者会被处以火刑。
因此,缺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生怕再出什么差错。
缺月前脚到达游廊尽头,后脚便有一金碧辉煌的马车踏风而至。
漼雨霖轻轻拽住了缺月的衣袖,悄悄从身上掏出一玉簪塞到缺月手中。
“最近确实山贼横行,送亲队伍尽是南安王殿下的人,山贼应当不敢轻易招惹。但见你心神不宁,便将此簪赠予你,倘若真的遇到不测,你便亮出此簪,山贼见了也会有些忌惮。”
缺月小心翼翼的将玉簪收好,朝着漼雨霖点头示意,便在丫鬟的搀扶下上了送亲马车。
马车内部镶嵌着各式各样的夜明珠,让原本昏暗的马车内增添了些许光亮。
她感受到马车被轻轻抬起来,一上一下的规则晃动着,这才试探性的掀开了帘子看向漼雨霖。
漼雨霖的目光一刻也未从马车上移开过,见缺月探头出来,掩面摆摆手。缺月能看到,漼雨霖的眼眶红红的,像是很多天没睡过好觉一样。
她收回目光,不知过了多久,才鼓起勇气掏出漼雨霖赠与她的那玉簪。
玉簪通体莹润透亮,乃是玉中的上上品。缺月摩挲着玉簪之际,觉得有些许硌手,便凑近瞧了瞧。
上面镌刻有八个字:牢记初心,舍生取义。
缺月的心再次悬起来。
这是母亲在告诫她,若是真的遇到山贼,便按照簪子上的做法,自戕明志。
是啊,若是自己落入山贼虎口失了清白,叶家这边不但会得罪南安王殿下,就连父亲都极有可能会受到牵连。
她苦笑一声,手中紧紧捏住玉簪,硌出一道道红印。
她曾记得,漼雨霖曾在她小时候教导过她,要顺应本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这玉簪上的话,却与母亲所说过的话背道相驰。
缺月苦笑一声,人都是会变的。
只得安慰自己道:“不过应当不会发生这些。毕竟,我要嫁的可是南安王,山贼应当不敢,不敢。”
思绪刚落,缺月便听见耳边传来“咻”的一声,侧目一看,正是一弩箭赫然插在马车上。
紧接着,马车外便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乒乒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