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抬眸问道:“所以,父皇若想让我走,可以直接下旨,何必再将我叫来?”
楚疏桐的眼睫颤了颤,默然而立许久。
“若我走了,父皇可愿让医官去给母妃医治吗?”
皇帝并没有立即回答楚疏桐的问题,而是哎呦一声起身,负手徐徐走到窗边叹息。冷风混合着雨水打湿了他的鬓发,他道:“你会错意了。”
皇帝那双枯槁的双手轻轻将窗子掩上,淡声道:“朕知道你母妃没错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王皇后出于自保不肯施救也并无任何过错。”顿了顿,他道,“这真相,便是林昭仪故意而为之。”
皇帝淡淡笑了笑,回过身来。
“是不是很想知道,为何朕明明什么都清楚,却仍把你母妃打入冷宫吗?”
楚疏桐轻轻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你也看到大臣们是怎么说的了。朕这皇帝做的也是憋屈,总是要受臣子支配。曾经朕对他们的要求几乎是有求必应,都没有林昭仪的三言两语来的有分量。”
皇帝似乎是自嘲的哼了一声。
“朕居然小看了这提灯宫女,竟然在短短的时间里令朝中那么多人都愿意支持她。再加上当时众目睽睽,你母妃没有证据自证,那么朕自然不能,也不敢处置她。”
屋外的雨一阵大一阵小,现在电闪雷鸣间,又开始呼啦啦的下起来。
“可在你年纪尚小之时,朕便将你送出皇宫受了那么多年苦,朕一直心中有愧。此次重罚张贵妃,是为了转移大臣们的视线,这样你就不用再受委屈了,你能明白朕的苦心吗?”
皇帝抬起那双枯木般的手,似乎是想在楚疏桐的肩膀上拍几下。可是楚疏桐一个闪身便躲开了,他整个人都在细细颤抖,冷汗涔涔。
可他的母妃和父皇也是十多年的夫妻了……
这分明就是用他母妃的命来换楚疏桐的命啊!
皇帝见楚疏桐不愿让他碰,他也不恼,只是兀自将手收回背后。
“打压你,重罚你母妃并非我本意。况且林昭仪之子已然出生,大家都视其为福星降世。或许,等风头过去就没事了。”
“可母妃她快不行了。”
楚疏桐的眼前已经蒙上了一层水雾,只能依稀看到他父皇那魁梧身形的轮廓。
“求父皇,救救母妃吧。哪怕是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
这次皇帝是真的被楚疏桐的言行惹得分外不快,他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气的嘴唇都在发抖。
“可是朕现在给她请了医官,那么之前做的一切就全都功亏一篑了!”
“儿臣知晓。”
皇帝见无论如何也说不动楚疏桐,怒不可遏下,他扬声道,“朕保了她,就保不住你!”
“轰隆”一声,一道闷雷碾过,他的父皇一面捂着心口,一面捂着口鼻重重咳嗽了许久。袖子一拿下来,入目一片血污。
楚疏桐默了很久才道:“听说,南靖那边马上就要赢了,咱们的士兵马上就撑不住了。”
闻言,他的父皇方才燃气的怒火似乎平息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脸上狐疑的神色。
“双方交战已久,咱们国库已然空虚。若是咱们到时候败下阵来,南靖定会向我们索要钱财。届时,定是狮子大开口。”
皇帝的眉头蹙了蹙,缓缓在原地踱步。
“若是送皇子过去为质,那么咱们自然可以少赔欠款。届时,我人走了,一来可以堵住大臣之口。二来又可造福百姓,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你?”
“所以我愿意去南靖为质,但求父皇放过母妃,赐她医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