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换了新的住所,许随意难得睡不着。新宅内人声寂寥,一天的忙碌疲乏让众人都早些入梦。她心中的郁结可能源自下午的徐伯,抑或是初次见面的陈子真。
露天堂的石桌石凳被她铺上软垫,在夜里披着罩衫坐着也不至于寒冷。她以为只有自己一人心绪不佳,却见左侧房间的烛火亮起,一月穿戴整齐出来。
今晚一月没在她面前,问了人说是不舒服早点睡下。许随意诧异她这是睡醒了还是跟来没睡。“你怎么出来了?”
“睡不着,你也一样?”她坐下,整个人有气无力,“今日那个老人家真的可怜。我给他送衣物的时候,他竟向我跪下了。”
许随意能发现她轻微的哽咽,强行维持镇静继续:“我因为身份受过太多人的跪拜,带着讨谄媚好来有事相求的,或者得了赏赐兴奋不已的。但是没有人只是因为普通的一双鞋子,哭着向我跪下。”
许随意一直安静地听着,偶尔用手轻抚她的后背。一月还没说完,“你应该没看清他的手,枯瘦干瘪,密密麻麻的伤口。”
皇城里的金丝雀没见过真实的人间疾苦,亲眼目睹后深夜难眠。这不过是世间万千之一,悲悯的人永远难逃哀愁。
“你说他的生活以后会好吗?”
怎么好呢?孑然一人活着,所做的种种为了那个要钱的女儿。徐伯看着年事已高,还有几年好的生活可以享受。可能他也等不到好的那一天。
“会好的。”许随意没将丧气的话说出口,安慰一月。
一月从刚才的背身转而面对她,“你对这些事很习以为常吗?”
从前做快活小姐的时候许随意没那么深的体会,淮安的路上有许多的可怜人。她会从自己和薛桥楚的钱袋拿出碎银救济,感慨几句就忘了。
真正让她深有感触的是现代生活的那几年,哪怕是那样发达的社会,也多的是随处可见的可怜人。
“没有,”许随意不想聊这个话题,想起今天傍晚的事情应该问问一月,“陈子真送过你几颗夜明珠?”
“怎么可能,我和他不过见过几面,连话都没说上。”她很笃定地否认,“我很少收朝廷里人的东西。”
许随意自然信她,只是疑惑陈子真为什么要顺口说这一句。
“他难道是为了试探你?”一月猜测,“不过他不认识我不了解我,怎么会看出你的异常,何况谢大人都没察觉。”她现在对许随意的表现都是以谢长亭的反应作为标准。
许随意:“他今日来地蹊跷,话说也蹊跷。可能真是来打探虚实。”她让一月仔细想想和这个人的瓜葛。
“但我和他真的不熟,他太应该作假试探你。除非,”一月想到另一种可能,“他身后有其他人要来试探你。”
...
天明晨雾深,有人早来叩门。林大厨把怀里藏着的字条交给管家,结结巴巴地要人一定转给公主。他带着破晓时分的寒意走进人群,在包子铺热气腾腾的白雾里失了身影。
那张字条是和薛桥楚一起见到的许随意。
薛桥楚看着许随意把那张字条收近袖里,识相地偏开自己的视线。他今日是有事来找公主,因此非常规矩地站在厅中央给人行礼。
从前熟络的时候许随意都没再这样清新的早晨见过薛桥楚,直觉告诉她事出反常必有妖。薛桥楚站地板正,一整个人正好挡住许随意的视线。
“啧,挡着我吸收天地精华了,薛公子别干站着,”她抬下巴示意,“坐吧。”
厅前的圆拱门外横生半边青绿,树枝上密密的嫩芽刚生。她在仔细远望新芽的形状,薛桥楚发声:“今日想来请公主帮忙。”
“嗯?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