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身子一辈子都好不了,他一辈子都是个瘫痪,届时,她累了、倦了,不愿再伺候了,撂挑子跑了也不是不可能。
思及此,萧歧的心情又低落下去。
他压了压唇角,看向姜蝉道:“那些奴婢虽然放肆,但至少卖身契还在我手上,纵然再不愿,也得听你使唤。你遣散奴仆,日后万事都要亲力亲为。你不怕辛苦?”
阿蝉看他,“照顾一个你而已,算不上什么辛苦。”
他轻哼一声,“你说的倒是好听!谁知道是不是哄我。”
阿蝉笑笑,“不论我怎么说,你
都未必会信。所以我不用说的,你只需看我是如何做的便是。”
萧歧嘴上仍是不信,可心里却舒坦不少。
擦完身子,阿蝉又惯例给萧歧施针。
这次他很配合,阿蝉也没有再如之前那样施偏穴位。
一番诊治,萧歧竟然觉得四肢都有些热热的,一直没什么直觉的双腿中仿佛一股真气在骨内流动。
那种四肢沉重又麻木的感觉消失了一会儿,身子都觉得轻盈不少。
萧歧有些刮目相看,这女人还真有些本事。
阿蝉忙了一整日,洗漱一番,便又抱着地铺在床边睡下。
烛火熄灭,夜色里,萧歧脸上浮现出一层淡淡的赧色。
他憋了一会儿,语气有些别扭:“这里药味这么难闻,你竟然还要跟我睡一个屋子?”
阿蝉想得很简单,“我只是怕你又疑心,看不到我又以为我要跑了。”
萧歧不服,“我哪里有那么多疑、那么小心眼?”
阿蝉笑,反问:“难道不是吗?”
他气得发喘,但随即自己觉得自己幼稚,绷不住也笑了。
说笑几句,阿蝉撑不住,声音逐渐低下去:“好啦,很晚了,我要睡觉。”
萧歧不吭声,很快身侧就传来女子均匀清浅的呼吸声。
他微微侧头看去,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
这女人……
好像是真的想留在他身边照顾他。
她忙前忙外,还真有点将军夫人的风范。
说起来,她手脚挺勤快,声音也不难听,至于模样嘛……
乍一看很丑,但看着看着倒也习惯了,没那么讨人厌。
罢了,如今将军府能有个活人耐心陪他说说话就已经不错了。
有个这样的将军夫人,好像也没有那么差。
萧歧转回头闭上眼,屋内淡淡的茉莉清香似乎驱散了苦重的膏药味,他很快进入梦乡。
梦中,茉莉花的香气被浓重的沙土和血腥味取代,风沙呼啸,如无数咬人的小虫一般钻进他新鲜的伤口,连呼吸都觉得刺痛。
萧歧手中沾满血迹的长戟折断,他浑身毫无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敌军将领的战靴狠狠踩在他的手指上,一下一下,将他的五指碾断!
折磨还在继续,利刃一刀一刀凌迟着他的皮肤,他们恶笑着挑断他的手筋脚筋,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
而那把淬毒的弯刀越来越近,无情地切开肌理,生生地挖出他血淋淋的眼珠!
痛苦的记忆让萧歧的心脏狂跳,他一个激灵,猛然睁开眼惊醒过来!
身上的伤疤仿佛又在灼烧,萧歧平缓着粗重的呼吸,努力将自己从那些噩梦回忆中拉出来。
可随即,他察觉房间里很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