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姜阑在翘首盼望,仿佛是在等待夫婿归来的妻子。顾景曈急忙上前几步扶住她,颇有些自责,一连串地关切道:“让你久等了,腿站得累不累?是我疏忽了,该叫人给你搬个凳子的。”
“不久,也不累。”姜阑的眸中盈满了笑意,却佯作不满地蹙起眉,嗔道,“在顾丞相的心里,我就这样娇气?”
“不是你娇气,是我舍不得让你辛苦。”顾景曈将她散落额前的青丝理到耳后,“我昏迷这两天你做的事,我都听说了,你做得很好。刘刺史方才还跟我夸你,说你真是个厉害的姑娘。”
姜阑笑得眉眼弯弯:“是景曈哥哥教得好。”
她是家中庶女,小娘去世得早,自小便无人问津,长到七岁还不会写自己的名字。
是他将她接了去,教她看书识字,带她读史书兵法,给她讲谋略人心。
少女的情根,便这么悄悄地种下,被十余年的时光浇灌,抽枝鼓苞,开成似云若霞的一树灿灿繁花。
“出什么神呢?”顾景曈温柔清冽的嗓音拉回了她的思绪,“我骑了马过来的,路有些远,恐你走回去太累了,便上我的马吧。”他同她温声说着,扶她上了马。她的身子轻盈柔软,像是江南河畔的细柳,轻轻地拂在他心上。
仲明抢上来想要牵马,顾景曈笑着冲他摇了摇头,那双常年执笔、骨节分明的手亲自扯住了缰绳:“我来就好。”
姜阑高高地坐在马上,位高权重、矜贵如仙的丞相大人替她牵着马,一路缓缓而行。她望着他修长玉立的背影,只觉得心底的甜一点一点地漾开。
是夜,姜阑谎称要去就寝,却在灭了灯以后,从窗户飞跃而出,几个起纵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陆英既死,阁中再无能与她抗衡之人,阁主之位自然又回到她手中。
几名属下前来主殿拜见她,叩首道:“阁主,您交代的事我等已然完成了,还请您赐下解药。”正是她向陆英讨要解药时,在凌霄殿中欺辱她的那五人。
“知道你们蠢在哪里吗?”夜昙将药瓶扔给为首那人,勾了勾唇角,嘲讽一笑,“其一,识人不明,择了陆英这么个愚蠢鲁莽、不堪大用的主子。”
“其二,不长记性。你们不是知道魏京墨是怎么死的吗?竟然还敢碰我的身子,被我伺机种下毒药。”她以此作胁,要求他们将黄庆先的头颅埋入陆英的私宅,并沿途撒上肉干味的香粉,那些小犬们自然趋之若鹜;又命他们偷袭陆英,致其重伤。
她步步为营,一箭双雕。既寻了个替罪羊,解了顾景曈的燃眉之困;又铲除异己,稳固了势力。
“其三嘛,”夜昙拉长了语调,直到眼前五人均把药粒服下,方才缓缓道,“轻信于人。我素来奉行斩草除根,给你们的不是解药,是激发毒性的药引。”
“什么?!”几人一听,俱是大惊。他们刚欲发作,甫一催动内力,便觉五脏六腑一阵翻搅般的剧痛。在此起彼伏的痛苦哀嚎中,他们脸上的血管逐渐凸起、变黑,如蛛网般盘根错节。终于,他们倒了下去,死时仍没有闭上眼,怨毒地瞪着夜昙的方向。
这副场景骇人得很,夜昙却连眼帘也懒得掀动一下,风轻云淡地仿佛只是拍死了几只惹人厌的蚊虫。她淡淡吩咐道:“佩兰,收尸。”
陆英曾说,重情之人不会有好下场。可一心追求利益之人,最终也会因为利益而被人背叛。
这吃人的世道,从来不放过任何人。
姜阑从屋檐上轻巧跃过,正欲翻窗回到客栈,却见自己的房间正亮着灯。她顿觉奇怪,走时分明是熄了烛火的。
她落到地面上,从正门进了客栈,还没等上楼,便迎面撞上了慌不择路的仲明。
“姑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