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熹微,橘色的阳光打在甲板上,又是新的一日,血迹已被人冲刷干净,那些尸体郑升原有以抛到水里,被江絮拦了,不少人靠着河道生活,平白被这群人污染了不值当,不若等晚间,寻一辆车,拉出去埋了。 郑升虽觉得麻烦,但如今这船是江絮说了算,纵是不愿,亦不好多说,待船往港口一停,便来人报,船下有人要见周八,江絮正等着他们,嘱咐郑升带人去见人。 那郑升心觉这小娘子聪明是聪明,未免太过多管闲事,如今周八死了,这格县的拐子与他们何干,况且,即便是今日留下这几日,保不齐他日谁又成了新拐子,只要能赚到钱,这事总会有人做不是。 不过他抱怨归抱怨,命还在人手上,不好多说,出来一看,原是一婆子在候着,模样普通,穿一件蓝布褂子,十分不起眼,她正与厅中人说话“小兄弟是什么时候跟的周老大啊,以往怎么没见过你。” 那郑升舔了舔嘴角,心知这婆子有些心计,笑着走出来道“周老大今日没空,让小的来见你,先介绍一下,我姓郑,不知老媪如何称呼。” 那婆子见到郑升显然愣了下,不过她反应也快,闻言笑道“老婆子姓许,旁人都叫一声许婆,既然周老大没空,我就不耽误郑爷时间了,下次再来拜访便是。” 说着便要离开,只见门口站着人挡着她,又退了回来,道“郑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郑升一笑道“许婆既然来了,哪能一杯茶水都不用就走呢?万没有这样待客的道理。” 许婆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脸一冷,道“你个毛头小子,怕是不知道我与你们周老大的交情,你这样对我,让他知道了,必定饶不了你。” 郑升扬了扬下巴,便有人送了茶来,他接过来,道“你跟周老大再厚的交情,也得他还活着才有用不是。” 那许婆闻言身子一颤,接过茶水的手都有些抖,往日这周八的船上,何时见过这姓郑的,如今他一直不出来,说不好是真出事了,她是个识时务的,语气顿时软下来,道“郑爷,老婆子年纪大了糊涂,你莫要与老婆子计较,这茶呢老婆子也喝了,只不知郑爷还有何吩咐?” 郑升道“我知道你与周老大的交易,只是这卖与谁不是卖呢,如今周老大虽然不在了,有我亦是一样的,许婆你说是不是。” 他说着摩挲着茶盏,这动作,他还是跟那小娘子学的,莫怪她喜欢这样,这么一动,还真有些唬人的气势。 那许婆子一听这话,心下松了口气,就像他说的,做生意嘛,跟谁不是做,只要价格给的公道,管你是姓郑还是姓周,她道“郑爷既有兴趣,老婆子自然愿意,只不知道郑爷想出什么价钱?” 郑升道“价钱的事,还要等看过货,才好说不是。” 许婆子点头道“那正是呢,只那货如今都在老婆子那处,恐要委屈郑爷一道去看看了。” 郑升正要点头,却听有人插话道“郑爷,你这边不是还有事,看人的事,就由我代你去。” 郑升一看,得,这小娘子什么时候又换了衣服,如今这扮相,倒是丝毫看不出女子之态,他点头道“你不提醒,我险些忘了,就让成西他们几个陪你一道去。” 这老婆子说不得家中还有打手,不带些人,这小娘子若是出了事,他可得跟着陪命,自然得安排好。 * 甘州城往南走百里,便是渭县,渭县临渭江畔而建,此地有着关中最大的港口,平日里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只今日这港口比平日更吵闹些,细听来,像是有孩童的喊叫声“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