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其实很有点纠结。
不完全是因为要送一封信的缘故。
打听到收信人的现住址不难。尽可能让她亲手拿到也不难。
唯一困难的是——
他打开手机,屏幕上赫然是他老板刚刚发来的消息:
【先别送了。】
而此时夫人一行人已经拐过倒数第二个拐角,就快走到前厅了。
服务生耐心地询问他除了送信之外是否还有另外的要求。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他完全可以告诉服务生当无事发生,而她一定会照做。这样,夫人就收不到这封信,老板也就不会为她的反馈寝食难安,他自己也乐得清闲,不必再费心盯住夫人的一举一动。
信的内容,他看过。
他最后做出了决定。他把信封放在台面上,往服务生面前推,客气周到地:
“没有了,劳驾。”
然后,他很快回复过去:
“夫人已经拿到了。”
再补一句:
“需要收回来吗?”
凉风带着山野的浓绿清新轻轻撩动乳白色纱帘,露台的雕花石栏杆上爬着藤蔓植物的,鹅黄浅绿的柔软触角在风中试探,想要找到一个落脚点。
石韵潇走近空荡荡的躺椅,伸手触上藤编的支架,温而不凉,上面搭着的织花羊绒薄毯没有她的味道。
他无比眷恋地松手,给宋知答复:
【算了,照原计划发出。】
——
白歆芮三两步跑上楼梯,蹬掉鞋子。
池旭传自然地蹲下,捏起鱼嘴凉鞋的绑带,把它们整齐排在楼梯口。
“唉,年轻人,拎不清。”
糖糖叉腰:
“我姐可比一般人拎得清。她喜欢石教授,石教授也喜欢她,他俩是天造地设,一定有好结局的。恋爱不就是要分分合合的才有意思嘛?”
“还分分合合呢,我问你,你谈过几次恋爱?”
糖糖理不直气也壮:
“没谈过!怎么了?就是没谈过才懂的!”
池旭传叹一口气:“他俩差太多了。她掌控不住他。”
“就算你不看好他们,也不应该叫另一个来瓦解他们。”
糖糖一本正经:
“我姐还没离婚呢,你这样太不厚道。你再相信弟弟,万一传出去,我姐的名声不要了?”
池旭传敲她头:
“你说点吉利的吧。”
糖糖继续说:
“池经理,你看人不准。弟弟是喜欢我姐,一直悄悄关注我姐,这件事但凡有眼睛就能看出来,但他不坦荡。一个连喜欢都不大方说出来的人,你怎么相信他的人品? 万一他的乖巧懂事都是装出来的呢?”
池旭传闷声不说了。
他以前竟没发现糖糖还有这样的见解。
他又敲她头:
“这一句也不吉利。”
——
回到房间,白歆芮翻包找出一柄修眉刀,先是对着灯光把信封里的纸轻轻抖到底边,再把刀片紧贴封口处,一手按信封,一手捏刀片,小心翼翼裁下平整的一条。
油墨清香弥漫开。信封里静静地躺着一张折了两折的剪报。
《时代之声》
她先看到发行日期,确认年份和月份,怎么还未发行?
接着看到专栏,没有标题,开头五个字:
“亲爱的,晚好。”
她深吸一口气,先看落款,确定是他无疑,她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