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朦胧，四月的夜微凉。
聚金阁内应酬完毕，临了结束，许尔舒引办公厅的人转到昆仑9号会所。
浮舟沧海，立马昆仑。
昆仑9号历来是沪城鼎鼎大名的权贵云集地。
沿亮马河畔而入，行走间，竹梧绵连，私密尊贵尽显。
前有灵璧水榭，后有竹影婆娑。觥筹交错，威士忌慢品的绅士格调，与吞花卧酒的东方风流，能有资格进到这里，无疑都是身份的象征。
许尔舒示意宣林先去安抚好办公厅的人，她去隔壁。
再推门进去，办公厅的人已经不亏待自己，甚至还体贴得为她准备了一份。
许尔舒若有所思，揉了揉眉心，倒也没瞧清楚人家长啥样，径直坐到了一边。
漂亮的纤指举起盛满红酒的玻璃杯，红唇勾起微微弧度，遥遥与对面的老总碰杯，嗓音飘忽带着深意：“于总，这回您高兴。”
于思波，办公厅负责审批项目一把手，一首咬着烟，随手举起手边的酒杯：“许副总，恭喜。”
许尔舒眉眼间沁着几分愉悦，浅抿了一口。
不经意间身旁人趁着倒酒的功夫碰了她一把，许尔舒侧眸冷眼扫过去，眼见长相清秀的小年轻颔首低眉，才淡淡收回了视线。
于思波瞅见，打趣儿着取笑：“许总，好怜香惜玉。”
许尔舒秀气的眉皱起，笑着打了个圆场：“于总，乘您的情，我才惜了这好玉。”
生意场的常客，一听这话，于思波更是爽朗开怀。
厅里声色犬马，纸醉金迷。
半道，许尔舒手机响起，她低眸瞅见屏幕上的号码，眉头微拧，拿着手机起身。
接起，温润的嗓音传来：“枳枳，睡了吗？”
“还没，在外面玩呢。”她道，低首捂着听筒往拐角处走去。
“在哪儿玩呢？”那侧极有耐心地又问。
许尔舒拿着手机绕进拐角里，乍一见里面的人，顿了半分，抬了抬睫毛，一字一句道：“悦庭星河。”
梵境入口处一别已三日。
这日，程临聿组了局，同几位投资商在昆仑9号应酬，恰巧易江汇报完毕，他伸手从兜里讨了根烟低颔首正准备拢手点燃，打火机上的火苗还未触到烟头，便见许尔舒一头扎进了这个拐角，当着他的面同叶姨说谎。
许尔舒面不改色地同那侧又聊了两句。
“咳—”
“枳枳，诚有在旁边？”
她笑意顿住，抬起眼眸，心虚地看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没有，我跟宣林在逛街呢，路过的人。”
程临聿半椅在墙边上，指尖夹着点燃的烟，表情淡淡，沉敛的眸色带着看不清的深意。
许是叶姨又嘱咐些什么。
“妈妈。”
许尔舒气呼呼地剁了下脚，跟炸了毛的猫似的，逆光望去，毛茸茸的。
程临聿转着手上的紫楠木佛珠，隔着外面流水颤颤声，专心看她。
跟叶龄之聊天的许尔舒全没了商场上的雷厉风行，她短暂地又变成那个有点娇矜的波斯猫，无忧无虑，快快活活，宜喜宜嗔。
程临聿半撑的身子忽地站直，边走边静地开口：“早点回去，晚上凉。”
许尔舒怔怔地望着他离开的背影。
程临聿此人，正面看眉骨微凸，骨相生的凌厉清俊，倚墙不语周身也散发着一股子只可远观的沉敛疏离。
背面望，嶙峋瘦削，比起白日里的矜贵自持，暗色里更像是孤独的守岛人，疯狂的，强大的，自由的，蓬勃而出的野心和欲望，汹涌且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