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甩开他的手,“‘镇远侯’的案子,还不知他能不能查呢!我可听说了,御察院找不到证据,皇上大发雷霆,那三殿下都被罚了二十棍呢!再查不出证据来,他自己的命都难保住!还顾得上教坊司这头?呵!”
那两人很快离去。
封宬站在窗边,便见,崔玉生走了过来。
站在他的侧面,抬目,透过窗户,看半空,悬在教坊司高耸的院墙割开的狭小夜幕中,那弯弯的朔月。
半晌
,轻声叹:“怎地就这样艰难?”
微风从窗外拂来。
崔玉生的脸如水墨被吹散。
画面再次转变。
他发现,自己站在了御察院冰冷宽敞的审问大堂中。
赵三赵四掩不住面上喜色地来回走动。
赵一匆匆从他身侧擦肩而过,朝着大堂前方激动道,“殿下!铁证如山!镇远侯身边的大管家招了!”
“真的?!”
“太好了!”
赵三赵四齐声惊呼!
他转过脸,看到大堂前方,面容稚嫩的自己,笑着接过赵一手里的口供。
还有大堂之内,从镇远侯府中查抄的家产。
“咳咳!”
他的身后,忽然响起故意的咳嗽声。
回头一看,发现是赵五,以及,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外的崔玉生。
他的目光,正定定地看着大堂之内,那稚嫩的封宬满意的笑意上。
“殿下,崔郎君到了。”
赵五入内,笑着说道。
封宬当即将口供递回给赵一,迎着崔玉生走了过来。
在看到崔玉生不自然的脚步和脸上嘴角的伤痕时,明显地沉了脸。
随即,再次温声开口。
“崔郎君,这一次,多谢你出手相助。”
崔玉生行了一礼,面上不卑不亢,清冷淡漠。
“
镇远侯谋逆,害的是大玥无数黎民百姓。小奴身为大玥子民,自然只想国泰民安。谈不上相助,顺手为之而已。”
十四岁的封宬点点头,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道,“你可有何想要的?”
崔玉生站在他对面,半晌,轻描淡写地笑了笑,“那就请殿下随手赏我个什么玩意儿吧!”
封宬意外,朝四周看了看。
彼时他才任御察院,手里并无好物,周边查抄的镇远侯府之物已大多登记在册是要充实国库。
他找了一圈,看到了那盏精致华美的香炉,便拿了出来。
递了过去。
“听闻你夜间时常难眠,此物,拿去用吧!”
站在门边的封宬,没有看到稚嫩的自己此时脸上的神色,却看到了,崔玉生伸出的手,伤痕遍布。
看到他,双手,抱过香炉,微微俯身行礼过后,慢步蹒跚地跨过门槛,步步艰难地走出去时。
他忽然明白。
——能定罪‘镇远侯谋逆案’的铁证,并非崔玉生无意到手,顺手送来。
而是他,刻意去……窃取的。
只是……
为何?
为何?
为何呢?
崔玉生的背影倏然在日光中消散。
他的眼前再次凝出一幅幅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