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去时,凉州已是一座死城,只寻到了将军与军师的尸身,我将他们合葬在祁山脚下,阿檀若有机会到凉州,去看看将军。”
王韵然抿唇,眼泪却如断线的珠子。
祁山,是阿爹遇上言爹爹的地方,当时阿爹从长安一路游历至祁山,遇着上山狩猎的言爹爹,从此,便留在了凉州,不曾离开过。
每每她听着阿爹说起凉州以外的各种风情,总天真要问:阿爹这么喜欢游历,为何到了凉州就不走了,是不是凉州风景最美?
那时阿爹只浅浅一笑,点头:是呀,因为这里有你言爹爹,便是大渝最美的风景,阿爹初见你言爹爹时,他的眼里是山河,是锦绣,是天地,从此,阿爹就走不动了。
小时候的她不懂,还特地盯着言爹爹的眼睛看过许久,却什么都没有瞧出,如今,她再想看,却什么也没有了
“人死不能复生,阿檀如今活得开心,将军在天之灵也是欣慰。”
王韵然使劲儿摇头:“二位爹爹不在,阿檀如何开心。”
“都已经过去,将军当初将你送至洛城,便是希望你一生平顺安康,不落颠沛。”徐飞试图劝说,却知道,十年前的事情,在他心中,也不曾过去。
王韵然看着徐飞,道:“言爹爹为大渝镇守边关,多少次九死一生,他的背上有九道深浅不一的伤口,每每看见,都能想象当初的刀刀刺骨,父亲对朝堂一片忠心,明知被奸臣诬告,都不肯随阿爹离开,他那样相信的朝廷,却一个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如此残忍对待他,将军府上下几十口的性命,凉州城里数万将士的鲜血,怎能就这样算了。”
听罢,徐飞叹息一声,这丫头打小就固执,如何真的放下,只道:“孩子,徐叔叔不能在你身边护佑你,今日一见,怕也是此生最后一面了。”
“徐叔叔要去哪儿?孙吉也在长安,要不……”
“长安认识我的人多,不是我久留之地,我孑然一身倒不怕死,却不想连累安平王。”
果真是安平王,从徐飞出现在这里,王韵然已经猜出七八分,却不敢确定,她害怕,三年前明明是她欠了他,最后,他却还愿意帮她,心中的愧疚愈深,却不知如何回报。
“众目睽睽之下,敢在刑场换囚,安平王此举一着不慎,便是满盘皆输,我起初不明白,直到他送我来谢府。”说完,看了眼王韵然:“有些人一生都遇不上一个珍视自己的人,既有因缘,莫待错过。将军和军师是我这生见过最无畏的,他们的女儿,该也是很勇敢。”
王韵然咬唇不语,却听外头传来吵闹声,谢怀棠的声音王韵然很熟悉,应是他要进来看望自己,被孙吉拦下,看了眼徐飞,王韵然对外头道:“我醒来了,让怀棠进来吧。”
谢怀棠欢欢喜喜捧着醉鹅进屋,看得屋里的徐飞,只问了句:“表姐可有大碍?”
徐飞低头摆了摆手,就被孙吉领着出去,谢怀棠正有些不满,却被王韵然揶揄:“又到哪儿寻好吃的去了,香得很。”
谢怀棠这才献宝似地将手里的纸包打开,香喷喷油滋滋的醉鹅映入眼帘:“听说你身子不舒服,我特地跑了三条街买回来给你打牙祭的,吃完保准你精神了。”
才说完,看着王韵然红肿的眼睛,讶异:“怎么哭了?”
“没什么,做了个梦,梦里好多亲人……”
王韵然父母皆亡,倚靠着的祖父祖母也相继离世,比起自己还凄凉几分,谢怀棠只得开解着:“表姐以后会有更多亲人。”
王韵然笑笑,没有接话,只道:“隔三差五来我这儿,老夫人可会不高兴?”
“奶奶哪里顾得上我,四婶如今在她那哭诉着呢。”
谢老爷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