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意味深长看了眼程珠宝,又迅速打了个千:“杂家还有事便先走了。”
小黄门走了。
伯夫人让人将程珠宝接进屋子里,给她喝了一杯热茶暖身子,惊惧地问道:“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
程珠宝将事情一五一十说完,哇的一声哭出来:“娘,我是不是完了,我以后是不是全完了。”
伯夫人脑袋嗡嗡嗡地响。
在那短短的一瞬
间,在程珠宝悲痛欲绝的哭声里,在丫鬟仆妇惊恐到发白的面色里,她想到了很多东西,有李探花刚给程珠宝寻的一门好亲事,有蒋明娇清凌凌地讲的那一个蠢人的故事,有小黄门方才问‘家庙’的话……
她满身上下皆是悲凉。
自生下女儿开始,十六年里她为女儿筹谋了太多太多,却只落得这一个收尾。
——竹篮打水一场空。
·
大觉寺后山。
因皇觉寺素来锁紧庙门,甚少与外界联系,皇后娘娘又特地命人保密。
大觉寺附近无人察觉异常。
李探花穿着青绿如意团花暗纹的皂罗圆领袍,戴着一顶黑色帽子,抱着一沓书籍作业,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山路上。
天色阴阴沉沉的,似有一场雨闷着。
山路两旁是一望无际的庙田,僧人与佃农们弯腰劳作着,青绿麦苗刚冒出短短一截青茬。
劳作的人们还三不五时议论着。
“看这天色,今儿个晚上必定有一场雨下。”
“是啊老天爷可算长眼了。”
“什么老天爷长眼,我看还是多亏了咱们皇上皇后娘娘给咱们祈的雨……”
……
一切都是寻常的模样。
李探花却敏锐察觉出不对劲。他是个细心谨慎的
人,否则也不会与太妃保持五六年的关系,却从未被人察觉出端倪。
一定有地方不对劲。
他目光朝四面一扫,忽然一瞬间定住了。
草丛里有鞋印。
是宫里侍卫们的鞋印。
他心里一个咯噔,立刻察觉出危险。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他去了寄养旭儿的农家,只远远地望了一圈,发现他在门口留下的石头堆被人动过了。
事发了!
他抱着书和作业往回走,未露出任何慌张,还温和含笑地和农人们打着招呼。
“李大人,家访呢?”
“嗯,人不在。”
“还亲自来给穷孩子们家访,李大人可真是个好人咧。”
……
回到了大觉寺。
他温和地与人打着招呼,一路来到后山,找到了那个穷书生——身量体貌脸型都与他相仿佛。
似乎叫陆轻舟?
“李大人。”陆轻舟惊讶地抬头打着招呼。
李探花笑道:“今儿个去学生家里没碰到人,恰好没有事情做,介意我到你屋里坐坐吗?”
陆轻舟将李探花迎进了屋子:“李大人愿意光临寒舍,让寒舍蓬荜生辉。”
片刻后。
李探花打扮成陆轻舟的发型,背着陆轻舟的行囊,穿着陆轻舟的衣服,悄无声息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