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恼了吗?”帝姬浅笑,温柔又甜蜜,“只不过天君之子深夜跳到我这即将出嫁的女子闺房里,难道不觉得唐突吗?”
“我以为你恼的是……”扶昀略略沉思,“嫁的人不是我呢。”
帝姬嗤笑,并不作答。
扶昀神君上前一步,他看似俊秀文雅,但真正站起来,才让人觉得有些压迫感。
他弯腰轻轻捏住帝姬下巴,眼中轻佻的神色渐渐敛去,“你若不是怨我,那就是在怨桓渊,还是说……那个小鲛妖?”
帝姬拂开他的手,依旧明媚微笑,“为何要怨?听说那长凌君是西荒所有女子的倾心之人,相貌极为美丽,西荒又素来富饶,我有何不满?”
扶昀不以为然,“倒不是那鲛妖不好……只是桓宁,他在你眼里,不过是你任人摆弄的误证据之一罢了。”
“少君想多了。”
她依然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令扶昀恍若一拳砸在了棉花上。
扶昀松开了她,退回了茶案边上,看她弯腰捡起那件沉重的嫁衣,重新挂了回去,慢慢抚摸着上面的珠玉呢喃着:“这三年在外都穷惯了,看见这衣服可真想跟白路真君换点什么呢。”
“桓宁。”
他唤了一声。
桓宁充耳未闻。
于是他轻声道:“我可以帮你杀了桑言。”
帝姬动作一顿,“谁是桑言?哦,那个鲛人吗?”
小帝姬转过身,用一种平静又诡异的目光看着他,“然后呢?西荒再送一个鲛人来?你再去杀了他,直至杀光西荒王室?”
她笑了笑,“扶昀,你何时这样天真了?”
半开的窗外花木扶疏,月色被风吹的零碎,他转眸看向那颤颤的花枝,嘴角微微攒出点弧度,“有时候,天真一点也不错。”
他喝尽那杯已经凉透的茶,放下茶杯,不再看小帝姬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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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有三司五殿十八部,而其中这三司又分为斩妖司,尘缘司,朝尘司。其中这斩妖司主人间妖异不平之乱象;尘缘司主理凡尘缘,其仙官又被人称为司命;而这朝尘司,则打理一切仙族与人族交往之事。
朝尘司外有一处青雀池,里面常年漂浮着万盏心灯,每一盏,都是凡人的心愿,池边育有一株巨大的古树,挂满了殷红的灯笼果与琉璃灯。
琉璃灯里,是是至善之人的心愿。
他乘着银凤鸾车经过时,雀池仙子都俯首叩拜下去,风中只听见玉轨踩碎星云的声音。
他无意间抬头,唯有一白裙小仙,仰头去古树上摘一盏凡人的心灯。
小仙似有所感,回眸轻笑。
雾气渐浓,小仙消失于其中,黏腻雾气似有了实体一般,涌上来将他缠绕住,挣脱不开。
“帝君,帝君。”
他于掌事神官祁卿的呼唤中醒来,只觉头痛欲裂,扶着额头撑起身子,才觉已然天明。
今日格外喧嚣。
祁卿见他沉默不语,以为是伤口还在作痛,忙问:“可要召医官来看看?”
桓渊摆手,嗓音冷淡,“不必。”
“再过一个时辰,宾客就要到了。”祁卿小心翼翼地,“二殿下还在沉睡,可要唤醒她?”
桓渊瞥了他一眼,周身气息又冷了些,“这种事也需要向我汇报?”
祁卿觉得自己也是怪委屈的,一个两个都不是贪睡的,今天除了三殿下桓婴都大梦不醒,而桓婴殿下自己都贪玩地紧,哪里顾得上婚礼?这下可连个主事的都没有。算是对这婚事不满意,也该做足了表面功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