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语深吸一口气,合上眼睛,内心矛盾挣扎。他并非不会画,更非不愿画,只是无法提笔描绘。如今的情形,他曾试图逃避,也曾努力改变,最终都只是无尽的徒劳。
思绪至此,初语犹豫地握住铅笔,手愈接近画纸,颤抖愈加剧烈。
“小伙子,画个画至于这么紧张么?”
祁文以为初语是因为紧张才发抖,不由得出言安慰几句。随后,他看到初语提起笔,在纸上落下几道简洁有力的线条,虽寥寥数笔,却已显现出猫咪的基本形态。
“不错啊,你看这笔触,这不是画得挺好的吗。”
然而,祁文的话音还未落定,便被一阵刺耳的摩擦声打断——那是凳脚撞击瓷砖的声音。
初语骤然甩掉铅笔,起身冲出了画室大门。阳光穿过落地窗洒在走廊上,映照出半个下午的明媚,而初语却仿佛置身冰冷深渊,一路疾奔而去。
她耳边嘈杂不堪,尽是马车车轮与石板街面撞击摩擦的刺耳啸音,车辆倾覆的巨大声响,以及四周围观者惊惧无助的尖叫。绒儿不敢再多想,慌乱地闯入厢房,扑到洗手盆旁不住地呕出苦胆水。
午膳她未曾进食分毫,此刻口中只剩下苦涩的味道,腹中的绞痛仍未消减。她的指尖冰冷如霜,呕吐过后显得格外虚弱。稍事休息,她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漱口洗脸,步伐摇晃地向外走去。
走廊上的青砖地面光滑异常,绒儿迈出几步便靠墙缓缓坐下,直至悄然滑落在地。水珠沿着她的额头滚落,迷蒙了她的视线。她抬起纤细的手指轻轻擦拭,稍作喘息,摸索着从衣袋中取出手机。
绒儿的目光在通讯录里徘徊许久,最终并未寻觅到可以倾诉心事之人。她心中焦躁不安,最终选择了拨打秋鸿的号码。
“绒儿?”秋鸿的声音带着些微喧闹,“正打算给你打电话呢,今晚喝酒去不去?都是我的好友,去了我立马给你发位置。”
绒儿原先要说的话语瞬间梗在喉头。刚刚经历过惊魂未定的情绪冲击,此刻的心情低落至极,但她竟然对秋鸿的邀约颇感动心。看看时刻尚早,又想到谢轩这几日恰巧不在府上,独自回家也无甚趣味,偶尔放纵一下想必无人知晓。
如此思量之下,绒儿欣然接受了秋鸿的邀请,又在原地调整了几分钟,待负面情绪尽数消退,方才起身离去。
她未归画斋,连书包都未取,径直翻过了学舍后墙,唤来一辆马车直奔酒馆。
此刻酒馆内客人并不多,绒儿远远便瞧见那一众围坐卡座的青年男子。她向他们走去。
“来来来,给大家介绍一位好朋友,绒儿,那是我肝胆相照的好姐妹。”
秋鸿爽朗地揽住绒儿的肩头,后者毫不客气地挣脱开来。
围坐的几位均向绒儿打招呼,唯有其中一名二八年华的秀发男子默不作声。他目光狡黠地上下审视着绒儿,赞美道:
“真是个貌美的小姑娘。”
闻此言,秋鸿嗤笑出声:“你小子别打她的主意,她一拳头就能让你满地找牙。”
“不过是夸夸而已。”秀发男子笑容犹如狡猾的狐狸,起身朝绒儿伸出一只手:“在下高黎,幸会幸会。”
绒儿淡淡地点点头,语气敷衍地回应,并未理睬高黎的握手之请。她厌恶此人看向自己时那般油腻的眼神,令人生厌。
“真是冷淡得很。”高黎非但没有介怀,反而饶有兴趣地勾起了嘴角,目光愈发肆意妄为地在绒儿周身游走。
今日绒儿身穿一件白色细布衫,领口解开两粒扣子,露出少女精致的锁骨线条。在酒馆斑斓灯光的映照下,她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片幽紫光晕之中,低头点燃了秋鸿递来的烟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