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姐若是在这,不知皇姐会如何,为何她却——
夏裕的思绪遽然被人打断,只见他旁侧的同伴急急地拽了拽他,“想什么你,没听到主公唤你吗?”
夏裕神色一震,忽而抬头望向主座那人,对上他墨黑的眼瞳,心头突而一跳。
唤他?作甚要唤他?
这、这是要作甚?
许是他半天没吱声,众人面上慢慢出现意味不明的笑,莫名的目光久久地打量着他。
“夏裕?”上头那方传来景少凌淡淡的声音。
夏裕耳边一热,顶着众人窃笑的目光慢慢从座上走了出来,来到场中,一掀衣摆单膝跪地。
“夏裕在。”他垂着眸,拱手道。
“夏裕,上月前在岳城一战大展身手,杀敌百余人,不声不响擒拿敌方先锋钱波,此为大功,今日便擢为破虏将军,赐青龙令,赏镇邪剑,归骠骑将军庄荥营下。”
此言一出,宴上大惊。
庄荥和王伯轩默契地相视一眼,庄荥抬手扶额无奈地笑了笑。在此之前,景少凌已对他们言过,于他俩而言,早已不是秘密。
当事人夏裕脑中一懵,几乎停止思考。他从未想到,他还有这一天。
在公主府和那人开诚布公谈过一次后,那人没说什么,只是让他去军中历练一番。他没什么其他想法,默默接受了他的安排。去了军营后才发现,一切都不是他想的那样。这里赵人得知他是丰朝人,对他便以白眼相待。什么脏活重活统统皆使唤他干,偶然几人抱团施与他拳打脚踢,克扣饭菜,有的甚至在饭菜里撒尿。满满的尿骚味充塞他的鼻腔,那种屈辱愤恨之感深深刻在他骨血里。
他知道,这是因果报应。他无力去改变什么。
直到战事起,他随军去了岳城,在那一战役,他总算有了喘息的空隙。那一刻他几乎杀红了眼,剑刃染血,满身满心的郁火终于在一瞬得到了释放。
回来之后,所有人喜滋滋都得了赏,只他没有。那一刻不是没有黯然失意,只是他别无选择,无从诉说。
哪知,今日,就在今日,那人却……
“末、末将领命。”夏裕垂着头,作揖行礼而道,语气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丝丝颤意。
沈诗茵垂在膝盖上的双手狠狠一攥,眼尾微微发红,师兄他、他这是何意?是在提携夏裕吗?他、他是为了夏瑶?
沈诗茵银牙险些咬破唇,她微微偏头,双眸找寻她爹沈丘的位置,两人目光一对,沈丘不动神色摇头,沈诗茵这才稳了稳心神。
“娘,那个人,就是夏裕吗?”庄雯儿轻轻拉了拉自家母亲赵淑容的袖角,手指指了指。
赵淑容正和人群中夫君庄宏宇对望,蓦然听到身旁女儿一言,立即收回视线,侧头望着庄雯儿。
她眼底掠过难言的复杂,颔首应声,“是的,雯儿。他就是夏裕。”
庄雯儿哦了一声,目光又回到场上,“这么说来,表哥他、他这是为了那个公主吗?”
赵淑容眸色颇沉,目光缓缓地落在前方主座上景少凌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