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说了些什么?”
“祖父说,宋衍之若娶我,必夺父亲的兵权。二叔会为了卫国公的爵位……”洛云棠声音哽咽,却不得不继续往下说。
“梦里,我嫁给了宋衍之,他轻易得到了父亲的信任,掌控了兵权,联合二叔陷害卫国公府,将洛氏一族赶尽杀绝。只要是不归顺靖王的子弟,无论老幼全部抄斩。”
“女眷被发配充军,受尽凌辱。”
说到触动情长处,洛云棠眼中的悲与痛再也藏不住。
短短的几句话,却在洛宗淮和季雅茹的心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两人面上血色尽褪,被这番话骇得半晌回不了神。
“三叔,您喝口水缓一缓。”此事关系重大,又见洛宗淮脸色更差了,洛云棠一颗心提了起来,赶紧递过去一杯温热的茶。
“放心,三叔撑得住!”洛宗淮面色铁青,可撑在桌上的手却紧握成拳。
“棠棠,你呢?”季雅茹眼眶泛红。
季雅茹不愿信,可这几日经历的事情却告知她,棠棠说得句句属实。
洛宗淮的目光也看了过来,洛氏族人都被砍头了,洛云棠怕也难以善终。
洛云棠苦笑一声,悲哀道:“宋衍之让我看着所有人行刑,最后亲手砍下了我的头。”
洛宗淮倏忽起身,指天骂道:“混账!竟如此作践我洛氏子孙,将我卫国公府当做他们的踏脚石!”
语毕,洛宗淮身子猛地一晃,差点摔倒。
洛云棠赶紧扶住他,沙哑着声音,急切道:“三叔,您保重身子。一切有我,定不会让国公府陷入梦中绝境中。”
季雅茹亦是吓白了脸,忙将茶盏递到洛宗淮的嘴边,让他喝口热茶缓一缓。
洛宗淮闭目稳住胸间翻腾的怒意,再睁眼,又是满目温和,“是三叔不好,让棠棠担忧了。”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明白洛云棠之前所做的深意,同时更心疼这个侄女。
她心细如发、思虑周全,派了镖局护送草药到他手上。
又担心族中有人与洛宗泽勾结暗害他,因而让镖局一路护送他们回京。
可云棠却不曾为自己考虑半分,身旁除了迎春,无半个能用之人。
从今日朝堂上的对峙就可窥出,联姻一事看似寻常,却惊险万分,一步错,云棠面对的将是万丈深渊。
一个养在深闺的弱女子,一步步击破层层算计,凭一己之力在绝境中杀出了一条生路。
洛宗淮从未如此悔恨,恨自己为何生来体弱,不能为侄女遮风挡雨。
洛云棠收拾好情绪,坚定地开口,“三叔,事已至此,咱们只能战、不能退。”
靖王能收服宋衍之洛宗泽,暗中积蓄的势力只怕已超出常人所想。
他们敢提亲,显然已经布好了局。
只是,靖王等人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自己能重活一世,从一开始就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如今,趁对方尚未反应过来之际,应积极布局,决不能让卫国公府重蹈覆辙。
言语间的杀伐果断,让洛宗淮想起马车上那抹嗜血的冷笑,一时心惊不已,重新审视起洛云棠。
作为卫国公府嫡长女,洛云棠被洛宣当做男孙悉心教导,自小饱读诗书,为的是担起一族之责,掌家族兴衰。
但这一切却局限于卫国公府的门第与传承,诗书传家才是洛氏一脉的底蕴。
可,就在刚才,云棠那一身凛然的杀气直冲云霄,眉宇间带着从未有过的果决,显出一抹铁血刚毅。
洛宗淮心中拿定主意,当机立断开口,“夫人,将那只木盒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