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拂烟如鲠在喉,将满腔不甘咽下。
这三年,她在相府当牛做马,婆母不适,她躬身亲侍;相府事务繁多,她常常翻看账本到深夜,第二日又早起侍奉公婆,打理内府事务;甚至因着公爹清廉,相府账上总是亏空,府内花销又大,都是她在用自己的嫁妆填补。
这些付出,尽数喂了豺狼。
“绿榕,你去取我的嫁妆单子……”
想到这里,沈拂烟收起眼底愁绪。
她向来不是多愁善感的女子,宣家不仁,她就不义!
绿榕刚要动,宣文央又去而复返。
“现在不是斗气的时候,赶紧跟我去前院!”
他眼中闪过惧意。
“裴晏危来了。”
沈拂烟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她看了眼自己的装束,起身向前院走去。
那个人,怠慢不得。
……
相府前院,一队乌泱泱的带刀侍卫站在门口。
男人身长玉立,墨发以金冠束起,一身朱紫蟒袍,笑得恣睢肆意。
他坐在宣左相身侧,长指在羊脂玉杯边缘摩挲,鸦羽盖住眼眸,神色晦暗不明。
宣左相暗暗揣测裴晏危前来的目的。
他是清流之首,廉洁清正;他是帝王鹰犬,专断妄为。
两人只有针锋相对,还未同坐闲谈过。
“臣妇见过裴都督。”
沈拂烟随着宣文央赶到前院,对着气势巍峨的男人端庄行礼。
“沈小姐不必多礼。”
裴晏危嘴角噙笑,沈拂烟眉心一跳。
他不叫她宣夫人,却叫她沈小姐?
她快速抬眼瞥向他,却见他一双眼含着笑,正直直望着她。
这个人!
沈拂烟心底恼火,面上还要微笑。
“听闻宣二公子设宴迎贵妾,本督也来沾点喜气。”
裴晏危漫不经心放下茶杯,信步走到沈拂烟身侧。
他以最阴森的语调说着最喜庆的话,宣家人皆不寒而栗。
“都督说笑了,不过是自家摆家宴而已。”
宣左相客气道。
“自家摆宴还请了戏班,看来宣二公子对这贵妾颇为珍视啊,”裴晏危勾起薄唇,“来都来了,本督也点一曲戏听听。”
他缓缓开口。
“本督要听《铡美案》。”
台上戏子缓缓开腔,沈拂烟站在一侧,神情晦涩难明。
有裴晏危在,宣文央不敢说话,只和许梦玉并私生子站在一旁,甚至把母子俩往身后拨了拨,生怕裴晏危看见。
有个年纪比正妻进门时间还大的私生子,确实不甚光彩。
裴晏危专注地看着戏台,待到陈世美拔剑刺发妻时,他豁然起身。
“本督乏了,剩下的,你们慢慢看。”
说罢,他从沈拂烟身侧如风般掠过,只留下一丝淡不可闻的血腥之气。
宣左相追上去送裴晏危,院内所有人皆松一口气。
许梦玉眼神闪烁,突然从一旁拿过茶盘,径直走到沈拂烟身边,跪在她面前。
“梦玉见过夫人,还请夫人看在我与央郎情意相合的份上,成全我们。”
沈拂烟冷冷看着她:“倒是不必这副作态,毕竟你们当初苟合时,我还未进宣家。”
老夫人目光追着离去的人,此时终于开口:“我们相府是文臣之首,话别说得这样难听,拂烟,你是主母,要有容人的肚量。”
沈拂烟冷笑不语,老夫人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