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又蓦地回神想起,她又不是犯人,干什么要怕他。
于是掐了掐手心,镇定地站在原地,面容淡然,像是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可旁人不曾察觉,迟韫玉却清楚。
他亲眼看见少女本来澄澈清然的眸光在对上他的视线时一瞬惊惧,甚至下意识地身子往后微仰。
那是她在外人面前防备害怕,却又不得不强撑着时才会有的小动作。
迟韫玉袖下手指微攥,脊背僵住。
他眸中凛冽之色消失,心口乍然缩紧,紧接着泛起闷闷的疼。
他素来知晓她的性子,看着平易近人极好相处,其实心底亲疏分得很清。
在她认定的亲近之人面前总是幼稚又爱娇,被一只突然在头顶飞过的鸟都会吓到,揪着他袖子往他背后躲。
但在外人面前却尤其“好面子”,便是再怕再惧,也会端着得体淡然的公主姿态,永远挺直脊背,永远不会失了皇室的体面。
迟韫玉看着她无意识抿起的唇,近乎笃定地知晓,她都听见了。
不仅听见了,还被他吓到了。
可是现如今,他竟也变成了那等让她无时无刻也要端着姿态的“外人”。
吴樊转身时也看见了那边的少女,愣了一瞬,赶紧几步上前,行了一礼,“公主今日怎么来了?下官有失远迎…”
“吴大人不必多礼。”
傅含枝抬手免了他的礼,莞尔笑道,“大人只管忙你们的便是,今日我来只是有点事想问问林大人。”
她侧眸看了看周围,却不见林邱的影子,便疑惑问道,“对了,怎么不见林大人?”
吴樊还没来得及回答,身后跟来的迟韫玉就先开了口,“林大人受了伤,在后院休息。”
他走上前来,眸光微敛,目色平静地行了一礼,“臣见过公主。”
“太傅免礼。”
傅含枝摆了摆手,神色惊异地问,“林大人受了伤?”
“公主不必担忧,一点小伤。”
迟韫玉垂眸,低声道,“臣带公主过去。”
傅含枝轻轻颔首。
于是这厢,两人便往内院而去。
穿过回廊,踏上安静曲折的石子路,甬道狭窄,只能一前一后行走。
傅含枝不识路,便干脆走在了迟韫玉身后。
她看着前面男人的背影,突然想起那日的事来,便随口问道:“太傅身子可好些了?”
闻言,迟韫玉冷寂几日的心蓦地回暖了几分,他脚步微顿,回眸看她,眸中亮起微弱的光芒。
“你…担心我?”
语声低沉同往日没什么分别,可傅含枝却愣是从里面听出一丝雀跃来。
她蹙起秀眉,有些奇怪地看他,“张个嘴的功夫而已。”
男人面容僵住,漆黑幽沉的眸子一瞬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