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融融的春光拓在书卷边缘,窗外是团莹流苏,如雪缀于枝头,风动时刻簌簌摇晃。
夫子手执书卷,“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三里之城,七里之郭……”
低沉的嗓音随着和煦春风传遍学堂。
前排一众皇子昂起头正聚精会神地倾听。夫子念了许久,偶然抬眸瞥过他们,顿感欣慰。
他捋着胡须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了,缓缓踱步向后,越往后去他们的头就垂得越低。
夫子脚步顿了顿,神色微变。
“故君子有不战,战必胜矣。”
句毕,夫子也直直立住,审视着后排几乎都埋在书籍中的头。
最后那排的人寥寥无几,放眼望去最右边只有一名身着藏青锦袍的清瘦少年端坐着,目不转睛地盯向前方,看着倒是尤为认真。
身旁那人头已经沉沉埋下去,只剩下后脑勺对着,书卷展开懒懒搭在头顶,遮住了大半春光。
桌上冷不防响起指节轻叩声,那名原本睡的正香甜的少年顿时惊醒,蹙眉朝前看去,一睁眼便见夫子正沉着脸看向自己。
霎时间,无数道目光落在他身上,温明安站起身,脸上还残留有睡后的红痕。
“您……有事吗?”
温明安揉了揉眼将戾气收回,似乎又觉得透射而来的光线有些刺眼,抬手以袖遮挡。
夫子深吸一口气,“还请殿下解释下,老夫适才所讲是为何意。”
温明安沉思了很久。
“……夫子,您要不,再说一遍?”
他拧了拧眉头,缓慢地将袖子放好,低垂着头。
良久,又偷偷抬眸看夫子神色。
“你!”
夫子被他这副模样气的不打一处,吹着胡子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没好气道:“殿下以后还是得专心听课,莫要再荒废时间。”
他拍着胸脯给自己顺气,恨铁不成钢地说:“您何不看看身边的太子殿下,即使是坐于最后,也不曾懈怠,依旧勤奋好学。”
听到这话,温时晏嘴角微不可查地弯了下,随后稍稍侧首。
顶着温明安怀疑的目光以及众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眼神,她轻咳了声。
随后面色显露茫然,不失礼貌地扯出一丝毫不真挚的笑容。
或许是他们那些目光有些炙热,温时晏觉得自己有必要做出点反应。
她想了想,扭头看向温明安。
少年猝不及防撞进她的瞳孔深处,随后如同触电般,迅速移开视线。
温时晏挑眉,手头稍稍用力,攥在古籍上的指节有些发白。
以温明安的视角来看,她似乎有向上起身的动作。
他干什么?站起来做什么?难不成是想帮他说话?
不,肯定不是。
温明安神色晦暗,但余光却不断朝向这边。
温时晏换了个姿势,将左手抬起放在桌右侧,又往后坐近了些。
她眨了眨眼,想起自己现在备受瞩目,眼珠子转了几圈,随后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既然夫子都这么说了,那确实没差了,向我学习就向我学习吧。
众人:“……”
温明安瞬间黑了脸:“…………”
他是脑子被驴踢了吗,怎么会觉得这人会为自己说话?
温时晏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里大笑着,脸上还是挂着微笑。
只是下一秒,她脸上的笑容便瞬间凝固。
“既如此,那就请殿下为三皇子解惑吧。”
夫子颇有些欣慰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