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地离去了。贵人的命便是再坎坷,也比常人娇贵些,虽说世子此刻伤重,但有这般多的人忙前忙后地看护,想来会好起来的。
这么想着,她便独自踱步回到下榻的暗室,焦灼地等着天亮。她相信魏侯侠义,但若是明日午时仍不来消息,她便只能铤而走险,哪怕是孤身一人去自投罗网,也绝不能坐以待毙了。
可谁知天还未亮,昨日那名接叶翎入侯府的侍卫出现在她的门外,低声说道:
“叶姑娘,世子爷醒了,他听闻你在府上下榻,请你前去相见。”
叶翎整夜未眠,此刻衣着完整,推开门,对那侍卫轻声道:
“多谢这位大哥传信。敢问世子爷身子好些了吗?”
“姑娘不必言谢,世子已经醒了,伤势也处理好了,虽有些伤筋动骨,但熬些日子也可以痊愈。”
叶翎松了一口气,不过胸中巨石并未挪开,于是也只勉强对侍卫笑道:
“若魏世子是为我昨日刑场所为邀我相见,我便不叨扰世子了,还请世子安心养伤,早日康复才好。”
“姑娘,你瞧着年纪不大,可性子是真倔。”
那侍卫大哥无奈道:
“姑娘不必烦心搭救令姊之事,就算姑娘信不过侯爷,大可将此事说与世子爷。世子爷心思比侯爷更活络,和晋王打交道的经验也不少,说不定能帮姑娘大忙。”
叶翎被这侍卫三言两语说得动了心,已然抬腿跨出门去,行到一半才觉得有些草率,仿佛在携恩图报一般。可她确实急得火烧眉毛,蛇女在晋王府多待一刻便多一分危险,她若是为自己,绝不会去求恩人再次出力相救,可若是为了蛇女,即便是再不齿,她也会开口相求。
刚踏进门,叶翎的目光便被榻上的男子吸引住了。她并非第一日见魏弦京这张如同被玉石堆砌而成的脸,可仍然心折于他眉目间的清朗正气和唇角若有似无的脆弱。魏弦京受了极好的照料,可依旧面色惨白,一看便知遭逢劫难,大病未愈。此刻他侧身半倚靠着床头,见叶翎进来后正了正神色,开口道:
“魏某谢过姑娘挺身而出搭救之恩,如今魏某缠绵病榻,无法起身执礼相谢,实属不该,还请姑娘原谅则个。”
“……”叶翎生平还从未被谁这么郑重其事地道谢过,满脑子还想着怎么言及搭救蛇女之事,一时竟语塞,傻愣愣地张着嘴,好半晌才道:
“世子,您言重了。”
她干巴巴地说着,继而心一横,直截了当道:
“世子爷,我昨日举动是出于我本心,却意外连累了我阿姊遭晋王连累,被他捉住,至今下落不明。魏侯仁义,答应我搭救阿姊,可我听闻晋王暴虐,这心中无法安宁,不知世子爷可有搭救之法?我叶翎愿为世子爷肝脑涂地,以报大恩。”
魏弦京双眸一震,看着面前这身形纤细,却掷地有声的女子,也郑重道:
“姑娘不必多礼,姑娘和令姊此番波折皆因我而起,我不会放任无辜之人遭我连累。”
他说着,不知为何眸光有些暗淡,像是那些被他强压下去的疲惫又席卷而来,将他的口鼻都淹没了似的:
“况且被我牵连之人已经数不胜数,若是上天有灵,我早该灰飞烟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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